印象里阿却好像没怎么生气过,而且他也不会揪着什么事不放,两个人从来没有红过脸,也没有冷战过。
他生气了就会像现在这样,比以往更加冷静,克制,但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心生愧疚。
沈却一言不发地站在书架旁整理书卷,空气中的寂静一点点挤压呼吸的空间,叫人觉得有些煎熬。
幽荧站起身,带着手里的书,朝他的方向不着声色地挪了过去。
她清清嗓子,边踱步,边朗诵起书简上的内容。
“捭之者,开也、言也、阳也;阖之者,闭也、默也、阴也。”
读着,故意撞了下他的后背,不轻不重,也不道歉,顺势问:“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她欺得实在太近,把沈却挤到紧挨着架子,他也不恼,任她胡闹。
耳畔他的声音泠然响起。
“这句话的意思是,做人做事需灵活变通,要懂得什么时候该明说,什么时候该沉默……”
沈却语罢一怔,紧绷的神情松动些许。
反倒是一心琢磨如何找话题暖场的幽荧压根没有多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恍然大悟似的,“原来如此。”
她嘟嘟囔囔地往下读了几句,也是心不在焉。
她挤得他动弹不得。
沈却侧过脸,开口:“你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竟然要赶她走。
幽荧索性施展耍赖大法:“我好饿,我们吃饭吧。”
不等他回应,她便自顾向外面喊来竹居的侍从,吩咐他们传膳房做几道可口的饭菜送过来。
等饭的时候,她就摆弄起他那些瓶瓶罐罐,捏出来两只小虫子放在案上逗着玩。
俗话说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沈却一看她正玩的虫子登时变了脸色,连忙捉住她将要戳向虫子的手。
“荧荧不能碰,有毒。”
幽荧一脸懵:“啊?我记得这不是之前可以指路那个……”
他隔着衣袖把桌上仰面朝天胡乱划拉腿脚的虫子收回瓶中,耐心给她讲了遍两种虫的不同之处。
她不吝称赞:“这虫子都没米粒大,你还能记得竟然这么清楚,好厉害。”
沈却弯了弯唇,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幽荧也不禁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一行侍从提着食盒来了。除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长公主特别要求的酒。
原本幽荧想的是,把沈却灌醉,让他借着酒力告诉自己究竟为什么生气。
可却不成想沈却这些年喝闷酒喝出了不小的量,劝着劝着结果是自己酩酊大醉。
沈却看着眼前双颊酡红、眼波迷离的幽荧,心中陡然升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