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听说过,有些山贼会在亵玩侮辱后将人丢回原地,所以才偷偷打发了柱子返回去看。
原本她想的是,姜时愿若能活着最好,若丢了性命,她也可背地里好好安葬。
现下这种情况,真是怵得头脑发涨。她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姜玉榕按按刺痛的额角,脸色惨白。
经此一事,她只觉得唇亡齿寒,心像被豁开了一个大洞,呼呼的凉风呼啸而过。
佩儿自那晚过后,只想一心逃离这个魔窟,她跪在姜玉榕脚下乞求:“小姐,奴婢心里头真是慌,老爷在危急时刻连自己的女儿都能舍弃。这次上天眷顾,咱们逃过一劫。若来日,小姐和夫人有了什么,老爷怕是也能二话不说地丢下……老爷,他没有心啊!”
佩儿说到后面呜呜地泣出声,也没有察觉话里的逾矩,姜玉榕眼神虚空洞,无心揪她的错。
也许,林菀青的话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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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繁缕在京城的青瓷胡同有一个自己的私宅,取名为鹤鸣堂。
园内水畔豢养着一只羽白如云的鹤,因此得名。
他不经常来此,但冬柳知道他好洁,常常派人来打扫,还有专人照顾这只鹤,所以里头还算雅致整洁。
地处京城繁华之处,这座府邸却巧妙地隐于喧嚣之外,古树成荫,枝桠横斜,将府邸半掩其中。
苏瑾曾与他在此议事,环顾四周后打趣他,若不是知道他的品行,还以为是想金屋藏娇。
那时,贺繁缕一笑而过,没想到如今竟一语成谶。
娇人在侧,却紧闭眉目,像一尊了无气息的瓷娃娃躺在床上。
已经两日了,她还未醒过来。
贺繁缕捏捏眉心,一股巨大的倦意席卷全身,从脑海里复盘那日的情景,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房内无一人敢劝,都跟着吊着心担忧。
茜纱窗半掩着,窗外一片花瓣落在青砖地上。那轻得几乎算不得声响的动静,却让垂落的锦帐流苏微微一颤,像是被惊动了似的。
屋内响起踢踏声,一位胡子发白的老者从里间出来,然后吁出一口长气,摇摇头。
“小娘子这般境况实在古怪,老朽行医多年还未遇到过,脉象摸着无碍,但为何迟迟不醒呢。”他摸着胡子回道。
是的,贺繁缕头一次对自己的医术感到不自信,怕他医术不精,诊不出是什么病,从而耽误了她的治疗,于是寻了外面的大夫,这位老者已经是第五个了。
冬柳打量着公子神情,将老者送出门去。
侯在外面的暗卫看人出来,立刻望过去,大大小小十几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冬柳,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冬柳从一开始的惊慌不解变得慢慢习惯,最后还是摇摇头。
这十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把姜时愿抢来的“山贼”。
送走一个,又有一个年轻一点的大夫随着冬柳走了进去。
暗三长得高壮,声音也浑厚,他暗骂一声:“这次的事办的大不体面,娘子好生生的,怎么会醒不过来。”
余下几人也不好受,无论如何,这都是他们的失责,主子一心记挂佳人,暂未惩罚,但他们自觉有罪,一直在门外侯着,祈盼人能快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