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四根手指,满脸心疼地说:“薄利多销,再便宜我连炉火钱都赚不回来。”
瞧他说得诚恳,江景辞也来了兴致,拔开瓶塞轻轻一嗅便大致分辨出药材,:“灵豆配长青根,方子倒是巧妙,取了个平衡之道,适合练气期巩固根基,冲击瓶颈。”
商贩一听这话,腰杆立刻挺直。就连脸上的褶皱都舒展开来,仿佛遇到知音一般高声吆喝:“瞧瞧,这是个懂行的!我们做的可都是良心买卖,用的材料也是一等一的好呢。”
然而,他的知音,江景辞可不准备给他继续吹嘘的机会。
他慢悠悠地将瓶塞盖好,似笑非笑地开口:“方子是个好方子,不过,药师为了弥补灵豆品质,在炮制手法和辅助配比上费了不少心思吧?”
商贩刚刚扯开的脸皮,一下子耷拉下来,干笑两声道:“小哥真会开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江景辞一上一下地抛着那个小小的瓷瓶,懒洋洋地开口:“这种品质的仙豆,一灵石能拉来不少吧,长青根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刨去人工和炉火,你这利也不算薄呢。”
这是遇到真行家了。
商贩抹了抹头上的汗,知道糊弄不过去,肉痛道:“客官真是火眼金睛,想来也明白,这一瓶药我虽小赚,但抛开风险,利润确实不高。”
他咬咬牙,一狠心:“这样,零头实在抹不了,我给您便宜两块灵石,就当交个朋友,全了咱们缘分一场。”
江景辞挥着扇子,对他的提议话不置可否。
商贩心里直骂娘,脸上还得陪着笑。
他眼珠子一转,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弯腰从摊位底下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两块鹌鹑蛋大小,泛着荧光的粉色石头。
“姑娘,您看这样行不行……”商贩精明,瞧着楚澄手里的锦囊,猜出是她结账,干脆把两块石头捧到楚澄面前:“这是去岁进货时偶然淘到的灵石,虽然灵气不丰,但外形漂亮,姿态圆融,姑娘拿来把玩,或是打个首饰再合适不过,就当是给姑娘们添个彩头?”
“嗯?”楚澄没说话,江景辞先来了兴趣,接过打量了一会儿,“你瞧着粗犷,但难得有几分审美,”他回头,兴致勃勃地对冲楚澄道:“这珠子生得漂亮,回去打条络子,挂在玄剑上当剑穗正正好。”
楚澄:……
不是,她那威风凛凛,战意超群的玄剑哪里与这芭比粉正正好了。
“正好两块,”江景辞完全没注意到楚澄的抗拒,自顾自地安排:“给三师妹也做个穗子吧!”
他倒是一碗水端平,奈何詹初雨本人敬谢不敏,冲他晃了晃剑柄上的流苏,十分礼貌且果决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见他还欲推销,玲珑故作遗憾:“可惜我是个符修,笔就那么点大,实在挂不下络子,只能都便宜阿澄了。正好剑上一条,兵工铲上一条,任谁一看都不会拿错。”
她把正好两个字咬得极重,带着促狭的笑意看向楚澄。
江景辞一想也是,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大概是玲珑的遗憾演得太过外放,他还体贴地承诺道:“你也别伤心,师兄赶明儿给你淘换支粉色的符笔,保管漂亮又称手。”
……
玲珑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脑补出一系列画面——
多年后,符修聚会,当别人姿态优雅地取出沉稳端庄的骨笔或古朴沉凝的雷击木笔后,她,早已成为符修大拿的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一支荧光粉的符笔。
面子何在?威严何在?她的名声何在?!
玲珑眼前一黑,想说不必如此,可前面戏已经演出去了,为了圆谎只能扯着唇角,在楚澄看好戏的目光中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太,太好了,谢谢师兄。”
商贩也不知道是真的看不懂气氛,还是为了推销,这么干巴巴的场面,竟然也能情真意切地夸赞一句,“诸位感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