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还准备试?”
江景辞先前萌生的那点心疼,像是被戳爆的气球,一下子散了。
“撞了南墙还不回头,我就多余安慰你。”
江景辞手中扇子“刷”一下抖开,冲着憋红的脖子连扇好几下,扇面带起的风把他额前精心打理的那几缕碎发都吹得支棱起来。
“又不是什么想法都没有,既然都找出核心问题了,为什么不试?”楚澄无辜眨眼。
想着一会儿还得有人扛起科研的重担,楚澄的态度放得分外谦卑,甚至带上了点哄骗:“大师兄。我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呢,大家前面都努力这么久了……”
刻意拖长的语调,听起来软绵绵地带着颤音,好像委屈极了,随时都能哭出来。
都不用怎么引导,江景辞自己就能脑补出这几个萝卜头备受打击,相拥落泪的画面。
护犊子的心思瞬间燎原,豪情直冲头顶,本来在扇风的扇子直接拍上胸脯,“做!照着你的想法做,师兄必不让你们的努力白费。”
“既然师兄同意了,”楚澄抬头,哪有半点委屈的样子,干干爽爽的眼角,藏着计谋得逞之后的狡黠,“那就劳烦师兄费点心,想办法把这符墨给改良改良,提个纯吧。”
“改墨水。”江景辞还沉浸在自己脑补的悲情戏中,被现实中的神转折冲击得有点找不着北,眼神茫然地像是只羔羊,恍惚提问:“改什么墨水?”
“啧,”楚澄开始能够理解学霸为什么不爱讲题了,瞧着这几张懵懂的脸庞,只能无奈地咂了下嘴,放慢了语速,掰开揉碎了来讲:“你看,我们刚刚才列举了成符三要素。”
她点了点桌上失败的符箓:“刚说了,修士的心神只是把绘制和灵力注入融为一体的手段,是沟通符箓绘制和注入灵力两种动作的桥梁。现在用印刷代替人工绘制,心神无法附着其上,桥塌了,我们就得想办法另外架桥,用别的方法把灵气和绘制过程融合。”
“用墨水架桥?”江景辞一时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对,”楚澄点头,一脸你没听错的坚定:“墨水印刷过程中最适合充当桥梁的点,我们要想办法直接把灵气融进墨水本身。”
“灵气融进墨水?听起来是这么个理……”玲珑对着手指思索,肉疼的表情根本控制不住:“可,我们刚也用灵气含量最高的上品朱砂试做了符箓呀,不也失败了。”
想着她就觉得心在滴血,那可是上品朱砂墨,二十颗上品灵石才能换来一小瓶的朱砂墨!
她得卖多少张暖宝宝符才能赚回这成本呀!
照这失败的速度,简直是在拿灵石打水漂,还连个响都听不到。
“说明还是不够!”楚澄斩钉截铁地下结论,“得想办法继续改良朱砂墨,把墨水里的灵气含量继续往上堆。”
楚澄顿了顿,目光扫过石桌上厚重的模板,补充道:"光堆墨水不够。保险起见,印刷用的模板也得升级。要想办法在模板里加点料,让它也沾点灵气。就这么双管齐下,我就不信符箓在灵气中滚过一遍,能半点沾染不到。"
“理论上……好像说得通。”玲珑顺着楚澄说的想了想,很快被说服。
“理论上当然说得通,”江景辞抓着扇子骨拍了两下手掌,“理论上符箓还能印刷呢,那现在不也是没进展。”
他既劝不动几个师弟师妹放弃,又舍不得直接开口打击孩子们的创造力,给自己憋得像个阴阳怪气的大反派:“反正也不用你们操心怎么改墨水,怎么折腾这硬邦邦的模板。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甩给我和师弟,可不就是能说通嘛。”
短短几天的相处,玲珑对江景辞迅速脱敏。她心中那个温润如玉翩翩君子的大师兄形象早已被他亲手打包丢进记忆的回收站。
并且熟练地掌握了楚澄的无视技巧,任他在院子里冒着酸水,发泄情绪,就是不搭腔。
“师弟呀,你瞧瞧,还要靠着我们改良呢,态度就已经这样恶劣,等日后真的成功了,指不定要怎么骑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江景辞戏瘾爆发,左手捧心,语气哀怨,试图拉帮结派。
他演得很带劲,奈何对手戏演员不配合。
毕方拍拍一手拉扯自己长大的师兄,动作带着笨拙的安抚,
然后,在江景辞期待的目光里,毫不犹豫地围到楚澄身边:“小师妹,你说的增加灵气该怎么来?!”
目光炙热,语气激动。
什么抱怨,什么结盟,都在搞点发明的巨大诱惑面前统统靠边。
糟糕,结盟失败。
毕方乖顺了这么多年,他差点忘了,自家这个看起来憨厚听话的二师弟,当年被宏光长老忍痛扫地出门,不就是因为他这个人看着傻,但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可一点都不少。
一遇到点儿能捣鼓的机会,也甭管值不值,那珍惜材料就跟不要钱似地往里砸,砸得长老肝儿疼,在爱徒和家财之中坚定地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