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鸟儿不见了。
李拾虞召出一只纸青燕,驱使它穿过鸟笼缝隙,在其中飞了三圈,又仔细啄了啄鸟食,然后唤它飞出鸟笼,在附近盘旋。
没一会儿,纸青燕在院墙边的一株月季枝上悬停,缓慢地飞上飞下,引李拾虞过去。
她捡起一根掉落的树枝,在茂盛的麦冬丛里拨弄,陡然间,一只浑身是血的玄凤鹦鹉赫然呈现眼前。
鹦鹉的双脚蜷缩着,双眼漆黑空洞,僵硬地躺在草丛中。
苍济捡起一根散落的羽毛,蘸了一些鹦鹉嘴角还未干涸的血,施加灵力,让那羽毛在草丛中发着微弱的红光。
他一手指向羽毛,灵力在指尖、羽毛、鹦鹉的脑袋间流转交替,另一手反手戳上李拾虞的额心,将眼前景象同时传到她的眼中。
二人闭上眼睛,却以鹦鹉的眼睛,看到了昨夜的画室。
陶清池把墨迹半干的画纸挂起来,转身回到书桌前,铺好新的宣纸,用毛笔蘸墨。
他还未下笔,书桌前蓦然出现一个曼妙身影,惊得他后退一步,手中的毛笔差点儿掉在地上。
“陶大画师,别来无恙啊。”
是银朱的声音!
陶清池将手中毛笔放在砚台上,绕过书桌,神色慌张地朝门外打探。
见没有人打扰,他关上房门,瑟瑟缩缩地回到房间。
“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去做了。我们当初说好了的,只要我听你的,你就不会再来找我。”
银朱扬起手臂,施施然转了半个圈,靠坐在书桌上。
“可是,俞平章死了。你做的事也没什么用啊。”银朱装出一副无辜模样,缓缓绕着胸前长发,“我也不想来找你的,你这画室总是一股子墨汁味道,臭臭的。可是,为了确保你不会到处乱说,只好劳我的驾,再来找你一趟咯。”
陶清池十分无奈地摊开手,“他的死与我无关,我也并未对他人多说过什么,今后也不会多说。你走之后,我就把这些事情全都忘掉了,你大可放心。”
“哎呀,可是人家就是不放心嘛。”银朱从身后拿出一捆麻绳,扔到陶清池面前,“只有死人才不会到处乱说,给你一个机会,自己解决。这样一来,我能放心,你也能留个全尸,至于你的家人,也能活命。岂不是很妙?”
眼前的女子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家,让他捧俞平章出头,到头来,还来讨他的命。
陶清池盯着地上的麻绳看了一会儿,渐渐挺直了脊背,朝书桌内走去。
“知道了,我给家人留几句话。”他的语气有一丝对世间的眷恋,又有几分毅然赴死的决绝,“不要伤害我的家人,不然,我就是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哎呦,人家好害怕呀~”银朱扬起一个邪魅的笑容,“放心吧,我只要你能闭嘴,至于你的家人,我不感兴趣。”
陶清池正襟危坐,拿起毛笔,思索片刻后,在信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下绝笔。
银朱背着手,在画室中闲逛。
“你们这些文人,成天就知道摆弄写笔墨书画的,那个俞平章也是,整天就对着画卷发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她随手挑起一副书卷,又嫌弃地放下,“偏偏人族的朝廷还就喜欢你们这些书呆子,也是一样的无趣。”
走到鹦鹉面前时,向来安静的玄凤鹦鹉突然叫个不停,“无趣!无趣!无趣!无趣!不放过你!不放过你!不放过……”
银朱烦躁地皱起眉头,一把抓起笼中鸟儿,用力攥紧,“吵死了!”
掌中小鸟挣扎个不停,她猛一用力,接着随手丢出了窗外,那聒噪的鹦鹉便瞬间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