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贵妃道:“很快,并且,没有那么痛。”
“好。”云舒二话不说,用指甲挑开了瓶盖。
见她义无反顾,纯贵妃倒显得有些犹豫,忍不住拦住她,“等一下,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还要说什么?
云舒迷茫地看纯贵妃,她惊讶地发现,纯贵妃的眼睛与薛恒时那么的相像。都是眼尾微微上挑的瑞凤眼,瞳孔如乌丸一般,黑漆漆地令人生怕。云舒盯着这双眼睛,波澜不惊地道:“是,我忘了,民女多谢娘娘成全。”
说罢,仰头将两心绵灌入口中,吞了下去。
碧绿色的衣袖从纯贵妃的面前轻拂而过,连带着沾染了口脂的葫芦瓶一并落了地,翡翠镯裂成两半,从皓白的手腕上滑了下来……
数十里之外,办完了案子,驾马回京复命的薛恒胸口蓦然一痛,差点摔下马背。
他赶忙攥紧缰绳,弯下腰,白着一张脸按住了胸口。崔茂见状追上来道:“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薛恒闭着眼,用力甩了下头,接着松开手,直起腰道:“没事,咱们继续赶路。”
“可你的样子看起来无法继续赶路。”崔茂手一抄,抱着胸道,“你到底怎么了?”
薛恒暗暗咬紧牙关,未语。
他不只心口疼,锁骨之间的红痣下,也在有什么东西乱撞乱跳。
它似乎在他的胸腔里放肆撕咬,咀嚼着他的每一寸血肉,要将他从里面挖空了,只留下一个空壳。薛恒又恨又气,恨那可恶的苗疆女子给他下了这无药可解的毒蛊,恨此蛊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与云舒成婚之前发作了。
庄清闲明明说此蛊最早半年后才会发作,事实上,从云舒流产那晚起,他便察觉到异样了,他四处寻医问药,企图压制此蛊的毒性,却事与愿违,眼下,怕是只有找到神医谷的肖神医才能救命。
偏偏那肖神医失去妻儿后大受刺激,自此避世不出,难寻踪迹,薛恒不免伤怀,莫非他正值盛年便要因年轻时的鲁莽冲动而丧命?
太子尚未登基,董云舒尚未成为他的妻子,他就要死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前面有驿站,咱们还是歇一下再赶路吧。”崔茂拍拍薛恒的马鞍,“下来。”
薛恒按着锁骨的位置一动不动,崔茂一惊,道:“你的蛊发作了?”
薛恒闭了下眼,“走!”
不知为何,他现下无比期待见到董云舒。
他想看看她在做什么,是一个人坐在房里面发呆还是看书,亦或是把一院子的花花草草修剪出奇奇怪怪的形状。
她见了他之后,会不会让他坐到她身边,然后说一些能轻而易举激怒他的话。
怎样都好,只要能见到她。
正欲策马前行,从京城赶来的凌风飞身下马跪在他面前,“奴才有要事禀告。”
薛恒眉头一锁,问:“何事?”
凌风道:“夫人今早入紫宸宫面见贵妃娘娘,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奴才暗地里派人去查探了两次,皆未在紫宸宫发现夫人的踪影。”
闻言,薛恒不由得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贵妃娘娘命夫人前往紫宸宫所谓何事?”
“奴才不知。”凌风道,“但下面的人说,贵妃娘娘命太监宫里面抬了一个人出来,不知……”
凌风说着一顿,抬着头,不安地望着薛恒。
薛恒胸口内猛地一震,隐隐觉得不妙,用力一挥马鞭,“驾!”
深宫内苑不准许骑马,外男无召更不得擅入,薛恒却纵马长驱直入,直到紫宸宫宫门前才下了马,大步流星进入宫殿。
他足下生风,长长的宫阶不过用了几步就迈了上去,之后不顾宫人的阻拦,推开内殿大门,直奔寝殿而去。
纯贵妃仍坐在贵妃榻上下棋,见薛恒风尘仆仆地找来了,头也不抬地道:“你就这么明晃晃的闯了进来?越发没有规矩。”
薛恒白着一张脸,煞气腾腾地往纯贵妃身边一站,“董云舒呢?”
纯贵妃不慌不忙地落下一颗白子,“你急着进宫来见我,便是为了董云舒?”
“她人呢?”薛恒怒道,“贵妃娘娘,你再不说,微臣可要带人搜宫了。”
从棋盒里拿起一颗黑子,正思索着要如何落子的纯贵妃一顿,转过脸来,看了眼气急败坏的薛恒,道:“生气了?”
“自你入朝为官以来,我还没有见过你生气的样子,便是发生再危急的事,你也是沉着冷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