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焕撇了下嘴角,安静地熬药去了。
茅草屋里骤然安静了下来,云舒揉了揉胳膊腿,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走到屋外转了转。
茅草屋外空空荡荡,除了几个晾晒草药的架子和灶台,锅具,什么都没有。连绵起伏的群山将她环抱,弥漫着青草香的空气将她围绕,除了虫鸟蝴蝶,以及在茅草屋里熬药的肖焕,一个活物也没有。
真是够清净的,就是心里乱七八糟。
云舒尽量忘却薛恒这个人,只提醒自己要赶紧逃,当然,逃命的前提是养好身体。
遂去看熬药的肖焕,“药好了吗?”
肖焕瞥她一眼,“好了。”他将药倒在破陶碗里,“一听这口气就是使唤人使唤惯了的,不过,你体内有大量寒药,是给人做小的吧?”
云舒面上一青,苦笑,“是给人做奴的。”
肖焕闻言一愣,放下陶碗,从地上捡起只笔,沾了沾口水,在身后的木板上一笔一划写起来,“麻黄二钱、桂枝三钱、防风三钱、羌活一钱……”
他拍拍木板,“记得付钱。”
云舒走过去,拿起陶碗老实巴交地说:“我没钱。”
肖焕难以置信,“你偷跑出来没带钱?!”
“嗯。”云舒抿了口滚烫的汤药,“我什么都没带。”
肖焕震惊了,瞪大了眼睛问她:“户籍呢?路引呢?也没带?”
云舒:“没有。”
肖焕目瞪口呆,含着笔杆上下将她一打量,皱着眉问:“你什么都没有,是打算挖个洞自己把自己埋了,还是躲到深山老林里当野人?”
云舒低着头往碗口吹气,没说话。
她是故意没带户籍路引的,因为她发现那玩意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用,反而可能成为暴露她行踪的罪魁祸首。
连云城之行便是最好的例子,她算是明白了,只要她跟官府打交道,必然逃不过薛恒的耳目,因为此人手眼通天,势力范围大得可怕。
“说话啊,你真想找个地方当野人的话,我还能帮你选个山头。”见她不吱声,肖焕不耐烦地催促。
云舒低头看他,“当了野人我还怎么还你银子?”
“野人也是人,也有手有脚啊。”肖焕梗着脖子道,“等你养好了身体,去山上挖草药抵债,我的药可不是白吃的!”
说完将笔往头发上一插,嘴里念念有词地站起来,“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世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早知道就不采什么夜幽灵了。”
他一边嘀咕,一边背起竹筐,便是要走,云舒忙闪到一边把路让出来,“六子哥,你今天话倒是多了些。”
肖焕翻着白眼晃晃悠悠走出去,“那是因为你病好了,你前两天看着半死不活的,我还一个劲跟你说话,我是有毛病么?”
“还有,我是六哥,不是六子哥,你这女人把脑子摔坏了哦?”
云舒涩然一笑,“我记错了。”
肖焕收回白眼,头也不回地朝云舒摆了摆手道:“饿了自己想办法找东西吃,五脏庙的事,我可不管。”
——
山中一日不觉长。
肖焕离开后,云舒发了好一会儿呆,又在周围走了走,认了认路,挖了点野菜,摘了点野果后就回去了。
她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此地目前还算安全,出去了便是自寻死路。
心事重重地吃了两个酸不溜丢的野果子,正想把野菜煮一煮,也填进肚子里,忽听咯吱一声响,房门被人推开了。
云舒吓了一跳,站起来问:“什么人?!”
“别喊,是我。”肖焕背着个大竹筐,垂头耷耳的走进来。
云舒长舒了一口气,“是你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肖焕放下竹筐,一屁股坐在炕上,踢了鞋子道:“我确实没想回来,可惜,我走不了。”
“为什么走不了?”云舒问。
肖焕搬起脚丫,一边将脚上的泥巴枯草扣下来扔在地上,一边愁眉苦脸地跟云舒抱怨:“官府封锁了河道,山路,围场四周全是官兵,不许任何人进出。”
云舒面色一僵,眼神像被吹熄的灯笼一样立时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