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图姆触碰到那道白影的瞬间,阿芙纳鲁拉才终于长出了血肉。
只是她的眼睛依然是浅色。
那是体内没有任何太阳神力的外在表现。
神力高强的神明,比如阿图姆。太阳神力往往流淌在全身,并不依靠任何外在表现,所以无论是他的发色、瞳孔、血液都并非金色,而是与凡人无异。
但由于阿芙纳鲁拉作为被选择的傀儡,并无任何原始神力作为支撑,当太阳神力尽数注入她的身体后,全部凝结在了她的瞳孔中。
如今的她还是那副呆滞的模样,双目空洞,直视前方,好像并没有更多的意识和情感。
随后,她缓缓站起身,朝着阿图姆走来。
她的脚步缓慢而机械,仿佛牵引着沉重的锁链。阿图姆望着她,心中泛起一种莫名的不安。他叫她的名字:
“阿芙纳鲁拉!”
但她没有回应。
她的眼神依旧空洞,仿佛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眼前的他。
这时,一阵诡异的低语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缠绕在灵魂边缘的蚀骨毒蛇。阿图姆瞬间警觉,回头望去,却看不见任何身影。低语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在不远处的石墙后,他看到有一抹纤丽的身影正在偷偷注视着这边。
见阿图姆已经看到了她,她便毫无惧意地朝阿图姆咧开嘴,笑了。
阿图姆看着她的嘴张张合合,发出奇怪嘶哑的声音。
“她是我的傀儡。”
阿图姆浑身一震。
果然,阿芙纳鲁拉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自己主动的,作为傀儡,她正在被那个人控制着,好像有某种漆黑之物正盘踞在她意识的最深处。
“你是谁?你对她做了什么!”
阿图姆怒吼着,朝着那道身影而去,却在逼近那道身影的瞬间,被她逃了去。
他唯一看清了的只有那张令他倍感熟悉的脸。
他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唯一回应他的就只有怪异的回响和越来越强烈的邪意。
他再度看向阿芙纳鲁拉,她的眼中此刻浮现出微弱的紫色光芒,那不是她瞳孔的颜色…是邪神的颜色…
阿图姆不敢走远去追那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身影,因为下一秒阿芙纳鲁拉就很有可能被她操控着去抢夺邪神之心。
看着眼前人的模样,阿图姆心痛欲裂,眼眶泛红。
不能继续让阿芙纳鲁拉这样被操控下去,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那里跳动着曾被神明祝福的心脏。
纯净、炽热,是这世间最好的一颗心。
“如果我能唤醒你……哪怕舍弃一切。”他喃喃道。
然后,他用神剑割开了自己的胸膛,胸口缓缓裂开一道光纹,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团炽红的“心核”浮现其间。
而当阿图姆将那颗心核从胸前强制拉出时,鲜血顺势奔涌而出,那颗闪耀着金红色光辉的心脏在他掌中跳动。他颤抖着走近阿芙纳鲁拉,将心脏捧到她空洞的胸口。
“回来吧……阿芙纳鲁拉。”
他看着眼前人的眸色变得清明,看着她缓缓伸出手,食指指尖去触碰那颗无比火热的心脏。
当心核贴近她胸口的瞬间,天地静止。
宇宙法则停止运转,时间在那一刻凝固成碎冰。
随着心核缓缓融入她体内,而他的眼眸,在下一刻失去了所有光辉。
他没有倒下,也没有流泪。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一尊失了灵魂的雕像。
情感,如潮水般从他体内抽离;创造的欲望、对众生的悲悯、对世界的理解,统统剥离殆尽。
而阿芙纳鲁拉,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第一次听见了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