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敬隳一时间却并没有向他发难的迹象,仍然双手抱臂,斜斜地倚靠在沙发上。
那时谭邶正在唱自己新专辑里的歌。
沈敬隳每次都是可有可无地听,谭邶也看不出她究竟是想听还是不想听,只知道她每一次找他其实都没什么事,就是单纯喊他来,再随便给他找了个事干而已。
在谭邶有几分尴尬的沉默中,沈敬隳倚着沙发,慢悠悠地对他说:“我以为送一个燕杭来已经足够逆天了,你们居然还能再送一个来。”
“——你们的回溯系统不会遭到反噬吗?”
当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到谭邶身上时,谭邶发觉她的心情居然还算可以,依旧是一副非常随意的样子,没有要兴师问罪。
于是,他掂量着自己的小命,也就斟酌着回:“回溯系统要消耗的能量过于巨大,我们部门的实验室都建在太平洋底下,以削弱每次试验对外界冲击造成的损伤,暂时没听说过有反噬。”
沈敬隳听完过了好几秒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半晌问:“燕杭有没有跟你提过周赦炀?”
“……”
“提过。”
谭邶迟疑了几秒要不要说谎,最终觉得保命要紧,低眉顺眼地回道。
燕杭给恒星世纪传回的信息有很多,包括独立区的存在和异能者的级别分类,以及他所能接触到的蓝海世纪的几乎所有科研数据,包括但不仅限于军火方面。
然而就在通过系统传回沈敬隳身边一个男性alpha的存在后,这个omega同僚便在不久后被外力短暂地破除了回溯。并从那时起,他的系统就被禁锢住了,到现在生死不明。
“你们部门培养实验员跟培养间谍一样吗?”
沈敬隳又问。
谭邶嚅嗫了一会,没明白她的意思:“——您是指?”
“在取悦我的方面。”
沈敬隳淡淡地、矜傲地抬了抬下巴。
她完全不需要问两百年后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她,因为她锚定了时间线,在两百年后看起来自然就是靶子。
……谭邶很质疑沈敬隳有没有被他们取悦到,也不觉得培养实验员和培养间谍的方案有什么可说的点。
但这么一问一答之间,他忽然觉出了一丝可能的意思——她大概是在向他提问。
在取悦她的方面?
那不就是那位惹她不悦了么?
谭邶很有自知之明,即使两周过去,他也没自以为是地认为沈敬隳真的看上他了。
不过是燕杭提过的那位暂时不在沈敬隳身边,而他由于某种十分客观的原因被带在她身边罢了。
谭邶壮着胆子问:“您是……和那位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吗?”
这次轮到沈敬隳思考了,她抱着双臂转身坐上沙发,坐了好一会才不置可否地回答:
“你说,处处阻拦我的计划,连不需要我为他自作主张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只是因为我想做的事有点小风险——这是什么问题?”
这还是沈敬隳第一次对谭邶说这么长一段话,但纯粹是看在他的一点做间谍的技巧上。
“一定是那位不忍心让您承担风险。”
谭邶低着头回答道,“可能那位认为,那是你们应该共同承担的东西。”
沈敬隳沉默不语片刻,然后抬起头,十分不客气地点评道:“他承担不了,只有我可以。”
“……”
谭邶噎了一下,不由得为周赦炀伸冤:“那位也很厉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是他毫无应对之策的。”
──凡是见过周赦炀的alpha都会自惭形秽,谭邶也不例外。
沈敬隳微微一愣,然后垂下眼笑了笑,将手臂搭上沙发背:“你还挺为他说话。”
“我承认他确实很厉害,但总有一些事情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你应该比他清楚这一点。”
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