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看最终站在彼此面前的,会是什么模样的自己。”
说完,她不再看他脸上是何表情,转身,径直走向那扇尘封已久的正厅大门。
背影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格外挺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披上了一层新的、属于她自己的盔甲。
留下公孙止独自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的黑暗里,久久未动。
空气中只余下她话语的回响,和心中的凌乱。
三日后,扶登秦在母亲扶登袁府邸的书房里,指尖正沿着泛黄河图上沧江的蜿蜒曲线滑动,眉头微蹙,沉浸在治水数据的推演中。
窗外春日和煦,却驱不散她心头的沉凝。
姨母旧宅那场剖心沥胆的对话后,她与公孙止之间那层无形的隔阂似乎被强行撕开一道口子,但随之涌入的并非轻松,而是更复杂的情绪涡流。
她需要这些准确的数字来抽离出自己,才能不至于被虚幻且无安全感的感情所扰。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扶登秦抬眼,见是母亲身边侍奉的侍女引着一位身着礼部制式袍服的官员走了进来。
官员面容肃整,手持一份卷轴,对着扶登秦深深一揖。
官员的声音平稳无波:“下官奉礼部之命,特来禀告少司空大人。公孙府已正式回复,应允公孙止大人入赘扶登氏府庭之请。”
“相关仪程文书,礼部已着手拟定,稍后便会送至府上。”
官员话毕,府上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扶登秦握着图纸的手指微微收紧,纸页发出细微的沙响。
意料之中,却又……如此突兀地落定。
她心中并无预想中新嫁娘该有的雀跃或羞涩,反而涌起一股尘埃落定的平静。
入赘……这绝非易事。
公孙止这三日里,是如何说服他那清流门第出身的那些长老们?又是如何压下朝堂内外必然掀起的惊涛骇浪与非议?
想必是殚精竭虑,步步为营。
这份“结果”,是他用自身名望、家族压力乃至未来前程的一部分,硬生生为她铺就的一条路。
虽无炽热爱恋,但这份基于彼此理解、利益捆绑与共同守护意愿的联结,对她而言,已是当下最稳妥的港湾。
何况,他愿意陪她守着姨母那空寂的宅院,守着那份沉重的遗志。这便足够了。
“有劳。”
扶登秦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只是颔首示意。
官员退下后,书房里只剩下纸张的微响。
扶登秦的目光落在窗外庭院里抽芽的翠竹上,有些失神。
“啧。”
一声轻嗤自身侧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