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了忍,没把这话说出口,只是耐着性子道:“你昨天手很热,今天上午张亦弛他们也说你发烧了,你自己没量体温?”
陈昭迟突然忸怩起来:“……你、你还偷听我们说话了。”
林凡斐真觉得他脑子出问题了。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关注点。
她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们声音那么大,我除非聋了才听不到。”
陈昭迟被她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不太情愿地说:“……哦。”
他又道:“我量体温了,真没事儿。”
林凡斐觉得他是瞎说的:“多高?”
陈昭迟眨了眨眼,随后非常骄傲地说:“185。”
林凡斐没什么表情道:“那你坐这儿等死吧,都烧开了。”
接着她道:“药我给你了,你……”
她本来想说爱吃不吃,但想到昨天的事情,就只说:“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吃。”
回到座位上以后,林凡斐开始预习下午第一节课的内容,过了几分钟,她听到斜后方传来撕包装袋的声音。
好歹还是吃了。
不知道他家里人劝他吃个药是不是也这么费劲。
想到这里,林凡斐忽然意识到,陈昭迟到今天还这么严重,也许是因为昨天没有人发现他生病了。
在她妈妈离开家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还不懂得怎样照顾自己,林守业根本是甩手掌柜,完全注意不到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胃口是不是不好,个子窜得太快衣服能不能继续穿,发育了怎么挑选合适的内衣和卫生巾,她就这样艰难又暗淡地度过许多年,像踩着幽暗的河水,一步步走过自己的少女时期。
但这样的经历看起来离陈昭迟太远,他在学校里被所有老师同学捧着,晚自习放学还有司机来接,不可能拥有和她相似的生长痛。
所以他大约只是逞强,出于男生那种诡异的自尊心,在家人面前逞强。
陈昭迟把林凡斐给他的药吃了。
虽然承认自己被风一吹就生病显得不那么勇猛,但林妹妹这么关心他,如果他不接受,她肯定会顶着一张冷脸默默伤心的。
他已经看透了她的伪装。
教室里陆陆续续有同学进来,张亦弛和卫齐一起回的,看陈昭迟已经到了,张亦弛道:“大少爷今天起这么早啊?”
陈昭迟没说话,只是伸手摆了摆桌上的药盒。
张亦弛和卫齐没注意到,他又像翻积木一样,把两盒药翻来覆去地堆在了一起。
“你真发烧了?这么严重,还要吃药?”张亦弛终于看见,伸手去拿陈昭迟的药。
陈昭迟一把打开他的手,怕林凡斐听见又要不好意思,用不太大的音量道:“林妹妹给我买
的。”
张亦弛转头看向卫齐:“我怎么觉得这狗在炫耀?”
接着他往前扫了眼林凡斐,客观地评价道:“迟狗,人家比你淡定多了。”
“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被女生送东西吧迟狗,之前怎么不炫耀?聂依雯给你送巧克力你都分了,要不你这药也给我们算了。”
卫齐作势要拿,陈昭迟不给:“你们也生病了?没事儿吃药不怕给自己吃傻了。”
张亦弛“切”了声:“看你那小气样儿。”
他眼珠一转,试探道:“迟狗,人都不辞辛苦给你买药了,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陈昭迟还真没这种经验,闻言问:“怎么表示?”
“请她吃饭呗。”张亦弛说。
陈昭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望着手里的药开始出神。
卫齐把张亦弛拉到一边,悄声问他:“你撺掇他跟林姐吃饭干吗?人肯定不去。”
“好玩儿,”张亦弛笑得贼兮兮的,“你不觉得林妹妹可会整他了吗?”
听了张亦弛的话,陈昭迟寻思了好几天应该请林妹妹吃什么,最后还是决定让她自己来选,反正学校附近就那几家,他吃哪个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