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手上还带着白手套,大概是司机,他接过陈昭迟的书包,拉开车门的时候说了几句话,应该是问他怎么出来晚了,陈昭迟坐进后座,宾利很快驶离了礼中。
林凡斐不知怎么,总觉得手上的热意没有消退,他的体温固执地跟随着她,像他这个人一样,难缠又不好打发-
隔天礼城倒春寒,气温骤降,空气清冷宛如回到了秋天。
林凡斐上午课间去水房接热水,回来以后听见张亦弛和卫齐又在跟陈昭迟打打闹闹。
张亦弛不知怎么碰了一下陈昭迟,旋即就发现新大陆似地道:“哎哎哎,迟狗发烧了,齐子你快来摸摸。”
卫齐把手探到陈昭迟后脖颈,赞叹道:“真暖和。”
陈昭迟挣脱他们,赏给他们两拳,没好气道:“是人话吗?”
张亦弛嘻嘻哈哈说:“天儿这么冷,贡献点儿热量给哥们儿,正好给你物理降温了。”
他们都没当回事儿,林凡斐却觉得陈昭迟声线中透出的哑意比昨晚又明显了些。
昨天下午在年级组的记忆蓦地浮现,她想起当时办公室里大开着窗,而陈昭迟没穿外套,站在了更靠近风口的位置。
她犹豫一下,问李心译道:“咱们学校附近有药店吗?”
“有啊,学校出了门往南走一段,很近的,”李心译瞅了瞅林凡斐,“你哪儿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去校医院。”
“没有,我……”林凡斐觉得解释起来麻烦,“随便问问。”
她打算去给陈昭迟买药。
毕竟他是因为她才感冒的,看他那副完全没放心上的样子,如果加重就不好了。
中午吃完饭以后,林凡斐去了李心译说的药店,买了退烧药和感冒冲剂放到自己课桌抽屉里,准备下午陈昭迟来了给他。
礼中大部分都是走读生,但学校还是准备了充足的宿舍供学生午休,林守业来给林凡斐办手续的时候也给她申请了,不过林凡斐一次也没有去过,她更愿意用午休时间来做题,最后剩十分钟伏在桌上歇一会儿。
整间教室只剩她一个人让她觉得自在,耳朵里只有窗外起伏不定的风声,和她自己翻页落笔时的响动,阳光将蓝色的窗帘照成很净澈的颜色,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她总认为自己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但在这种独处的时分,她还是会觉得世界偶尔也对她温柔。
陈昭迟中午没睡好。
他原以为自己的感冒昨晚睡一觉就好了,没想到今天来了学校,反倒还更严重,他中午躺在宿舍的床上,辗转了好久才半梦半醒地打了个盹,睁开眼睛一看手机,离他平常的起床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这点儿时间也不够他睡回笼觉,陈昭迟索性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打算提前去教室坐一会儿。
校园里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他到了教室,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来的。
没想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
林妹妹趴在桌上,从背后看整个人变成了一小团,她的碎发在光线中晕染成金色,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原来她中午都不去宿舍的。
陈昭迟放轻动作走了进去。
但他拉椅子的时候还是惊扰到了林妹妹,也许她根本没睡着,总之他还没坐下,林妹妹就回过了头。
看到他以后,她睁圆了眼睛,有点意外,但立刻就变得很高兴。
不知为什么,陈昭迟觉得她的高兴就好像做选择题时,发现第一个选项就是答案的那种高兴。
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那明明是见到暗恋对象的高兴。
“陈昭迟,”林凡斐回身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透明塑料袋,过来放到了他桌上,“给你的。”
她原本还在考虑什么时机把药给他合适,虽然她坦荡,但陈昭迟是一举一动都受关注的人,他那几个哥们儿又很擅长起哄,她不想让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把药给了陈昭迟,林凡斐自觉完成了任务,转身就要走。
但陈昭迟扒拉了两下袋子,像不识字一样问她:“这是什么?”
林凡斐只得给他解答了一下:“感冒药,还有退烧药。”
“我没发烧。”陈昭迟说。
林凡斐像看怪物一样看他。
“真的,就昨天吹那点儿风,我怎么可能发烧,我很强的。”陈昭迟强调道。
林凡斐怀疑他烧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