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解释:“不是,只是见他生得这般好看,还以为是个女儿。你可曾给他取名?”
沈支言回道:“还没有,就等着你来取呢。”
薛召容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拖着孩子,身子绷得笔直,有点不知该如何抱这软绵绵的一团。
沈支言见他紧张的不行,轻笑一声,抓起他的手教他:“这只手要托住他的头,另一只手扶着腰臀,这样就能抱得稳一些。”
薛召容按照她说的调整了一下,果真抱稳了。
“孩子还小,快些进屋喂奶罢,这一路颠簸,怕是早就饿了。”
喂奶?薛召容一时怔忡,待回过神来,便随她进了房间,问道:“这一路是谁护送你来的?”
沈支言回道:“是村里一位大夫,托了相熟的村民送我过来。方才本想请他进府喝盏茶,可他惦记家中幼子,便匆匆回去了。”
“我和孩子平安无事,多亏遇见这些贵人。先是一位婆婆收留我养胎,后又得一位大夫照拂。大夫不仅助我躲过追兵,还寻了稳婆来接生,期间好几次险些被人找到,都是他助我化险为夷。”
说起那大夫,她心中满是感激:“这世间,终究是善心人多。待来日安定,定要好好登门拜谢。”
薛召容应道:“是该亲自登门道谢的。我们这一生多亏这些贵人相助,才能得此安稳。”
是啊!他们遇到了很多善良的人。
这时候孩子突然哭起来,想是真的饿了。薛召容瞬间慌了,抱着他也不敢动了。
沈支言轻笑一声,接过孩子,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不及多想便解了衣襟。
薛召容立在一旁,见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先是一怔,随即耳尖倏地烧了起来。
待孩儿含住乳食安静下来,沈支言才蓦然惊觉屋内还有薛召容。
她抬眸正对上薛召容的目光,两相凝视间,俱是红了脸。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
薛召容望着她喂奶时熟稔的动作,心头又泛起酸涩。她才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就要开始哺育婴孩,甚至无人教导,就这么硬生生将自己逼得如此娴熟。
这数月来,她究竟是怎样一日日熬过来的呢?光是想着,便觉心如刀绞。
他面上绯红未褪,眼底又溢满心疼,轻声道:“待会我们回宫,遣几个嬷嬷照看孩子,你好好休息休息。”
沈支言轻笑一声,道:“有些事,总要学着做
的,就像你初登帝位,一开始应该也无从下手,但是耐心去做,日子久了,自然就熟稔了。”
她总是这般,明明受了苦,却仍能温言宽慰。
薛召容心头酸胀得发疼,蹲下身,覆上她微凉的手,抬头望着她,万语千言在喉间辗转,最终只化作一句:“支言,我很想你。”
很想很想,想得几欲成狂。
她低头看他,压了压情绪回道:“我也很想你,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
薛召容点着头,看向她怀中的孩子,小家伙正吃得香甜,粉嫩的小脸一鼓一鼓,仿佛只要有这一口吃食,就能迸发出无穷生机。
孩子吃完一侧,沈支言又换了个姿势,让他吃另一侧。薛召容始终蹲在她跟前望着她。待孩儿餍足,他小心翼翼接过襁褓,见沈支言揉了揉发酸的臂膀,心疼问道:“喂奶时可会疼?这般久保持一个姿势,定然累极了。”
他觉得做一个母亲是那样辛苦。
沈支言见他满眼疼惜,不由莞尔。想来他从未见过自己吃苦的模样,才会这般揪心。
“初时确是疼的。”她轻声道,“也着实累,可日子久了,便也习惯了。我自幼养在锦绣堆里,莫说粗活,连针线都鲜少碰过。从前不知为人母要受多少苦楚,更不知这世间多少女子过着何等艰辛的日子,如今尝过这般滋味,反倒庆幸曾经那些年被护得那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