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珏反问:“你做到了吗?”
“还没有。”
“那我们一起努力。”
他埋在她发间,无人觉察地亲了下:“……好。”
安珏情绪调节能力一向还可以,本来已经没那么伤感了,刚才被他这么一抱反而委屈得不行:“难过死了,前面桌上那盘的豌豆黄还没吃呢。”
“再买。”他哄着她,“再来瓶北冰洋?”
“嗯,要两瓶……对了,我还是想问,刚才那个食府,走大门真的会敲钟吗?”
袭野绷不住笑了。
安珏知道上当,气得甩头就走,又被他牵住:“走反了,这边。”
到了什刹海,故宫近在眼前,他们纯步行走到了午门。
午后很热,连安珏都出了一头汗。她又披着长发,实在没办法,在便利店买了袋黑色皮筋,十指在颅顶划拉一阵,就绑出了高马尾。
本来以为还没到暑假,故宫里的游客不会太多。但许多大学已经提前放假了,御道上聚着一群群青春的影子,摆出夸张的集体造型拍照。
这样充满生命力的年纪,怎么拍都好看。
安珏一副眼巴巴的模样,袭野不太确定——她不爱拍照的。还是问:“我帮你也拍一张?”
她回过神:“说什么?”然后拉紧他的手,往前小跑,“这个导游讲得好好,能不能交钱蹭个讲解?快点快点跟上。”
可一路跟到储秀宫,别说和导游讲上话,他们把旅游团的尾巴也给跟丢了。
前面导游正讲到辛酉政变,恭亲王名为奔丧实为密谋逮捕顾命八大臣,安珏听得太认真,现在才认真观看,始知故宫的卧室并没有她从前说的那么小,和寻常家庭的卧室差不太多。书上说故宫卧室小,大约是和偌大的紫禁城比较,才显得小了。
都说绝知此事要躬行,年少无知啊,亏她从前舔着脸和袭野夸夸其谈,他也信了。
想着想着就要笑。
当事人莫名其妙:“在笑什么?”
“笑你傻。”
“哪方面?”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您管不着,”他无所谓地笑笑,才几天工夫就染了一口京腔,“我乐意。”
故宫博物院在办景泰蓝展,安珏看完后在商店挑了一支掐丝珐琅钢笔,彩砂烤制出厚重古朴的江山图。
她快速买完单,把钢笔塞进他的口袋,说是礼物:“这种纪念品和你平时用的没法比,好在不贵,用坏了就换新的,也不觉得可惜呢。”
自己则比对着两枚书签,点兵点将,看它们谁能率先成为她下一本书的伴侣。
隔着口袋,袭野摸着钢笔上的纹路。他是不会拿来用的。
这样就永远不会坏。
从神武门出去,刚好在闭馆时分之前。
中轴线上的人还是很多,旅游网红总说这个时间点就能在空旷的御道上走出君临天下之感,真是瞎讲。但安珏也不再介意了。
因为推荐说的那种体验,只要在御道上走着,多少都能体会出来一点。多少王朝更迭,这明清两代的标志,象征皇权艺术顶峰的明珠,在历史的坐标轴上,也只占了那么小的一段。
每个人都是这一小段的组成点,渺小到看不见。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焦急地叫自己名字,安珏回过头,袭野就站在十步开外。日光炯碎,人群熙攘,他还是那么出挑,她一眼就能看到。
他没有立刻追上来,她也没有急着跑回去的意思。
隔了点距离,好像能把对方看得更全,更清晰。
夕阳多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