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珏昨晚有些失眠,午觉直接就睡到了三点半,醒来懵了一阵,分不出身处何地。
拉开帘子,窗外赫然是华北平原的风貌,没有山的城市,像是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袭野歪头看手机,一个画面停了很久,抬头才注意到她醒了。
“喝点温水?”
“好。”
他把手机倒扣,从沙发站起来,拧开保温杯倒水。
她接过杯盖,小声问:“你怎么不休息?”
他摇头:“休息过,醒了。”
她脸上睡出了两团绯红,也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是我睡得太久了。”
袭野知道她昨晚失眠了。
那种想翻身却又怕吵醒枕边人,强忍不动的装睡,他时不时还会来上一次。
原以为得偿所愿就会痊愈,可心理作用远没有想象中强大,戒断药物带给他的副作用其实比没吃药前更严重。某种意义上她并不会成为他的药。但痛苦是必经之路,否则快乐就不是快乐。
而只有她在身边,他才分得清两者的区别。
收回空盖,他又倒了一杯给她:“没关系,躺着就好。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她眨眨眼:“晚上想吃烤鸭,我们放完行李就去大栅栏那边吃好吗?”
他笑了:“现在又不怕胖了?”
“我想通了。现在的我刚满二十岁,代谢好呀,就不在乎这些啦。”
到北京西站已近黄昏,夏至前后,太阳直射北回归线,天空还是很亮堂。
在出租车等候区排了十五分钟的队,他们顺利上了车,袭野报了个路名。
司机听到目的地,着意瞅了他俩一眼,笑出一口纯正的胡同腔:“得嘞,您坐稳喽。”
安珏也看到了司机的反应,以为目的地是有什么很特别的酒店,情侣都爱去的那种?
揣着稀奇古怪的想法,到了目的地才知是住宅区。
黏土砖的高围墙,小区大门就有一层半楼房那么高,走进去就能看见低密度的建筑群。
脑海里有了大致的猜想,安珏在楼层入口停住:“这里是?”
袭野放直了旅行箱拉杆:“过去说好的,两居室。”
她心口发酸:“……什么时候买的?”
他沉默了一会:“你已经不需要了的时候。”
六层高的公寓,他们走进第五层的边户。一进门,安珏就搂住袭野的腰,头贴进他怀里。
“你在这里住过吗?”
他本能地抱住她,低声答:“住过。骑车到附近的大学,只要二十分钟。”
扶着她的肩膀拉开一点距离,他看到她眼底情绪,呼吸一滞,不能让她哭:“明天我骑车带你去转转,好不好?”
安珏抬起泪眼,可怜兮兮的样子:“今晚不能吗?”
“能,可你不是想去大栅栏吃烤鸭?”
“骑不过去吗?”
快二十公里的距离,非要骑也可以。
他什么都能答应:“好,那要花点时间才能到。”
她破涕为笑,在他脖子上蹭着:“你骑累了的话,换我载你。”
夜里雾霾下沉,浊气很重。骑一趟来回肺里全是废气,得不偿失。
最后两人还是决定轻装出行,从火器营站上了地铁。
工作日的晚高峰,他们一路被挤到车厢衔接处,列车启动加速特别不稳,安珏额头被袭野的下巴磕了一下。两人同时开口:“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