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会一直待在福利院里,直到有一天,我走了狗屎运——
我被一对很有钱的夫妇收养了,为了可以留在那个家,我终于做出了努力,我努力装作活泼开朗的样子,企图讨他们欢心,但我渐渐发现,他们对我却没有一开始那么热情了。”
她前面一直在平静地叙述着,声音很轻,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直到说到这,她停顿了很久。
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说不下去时,抬头,却看到了一双容易让人信任的眼睛。
程颜喉咙哽了一下:“后来,我终于知道了真相,原来他们收养我是因为我和他们刚离世的女儿很像,她女儿有先天性失语症,那天福利院的孩子里我是最安静的,所以我强迫自己装作活泼,讨好他们,反而是走了弯路。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变得更加不爱说话,也不想认识别的朋友,因为那家人的儿子经常挖苦我身上有穷酸味,我信以为真,有次学校组织游学活动,要在外面住宿,我一天洗三次澡,因为怕被同学闻到我身上的味道……”
餐厅里放着轻缓的音乐,她的目光缓缓上移,看向坐在对面的周叙珩。
他会笑话她吗?
他会不会像徐昊远一样,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忍不住笑了出声,对她说“对不起陈颜,虽然很惨,但真的很好笑,你等我先笑一会。”
心脏处渗起细密的疼痛,想起过去那些事情,她眼神瑟缩着,在她快要避开视线时,有一双手从餐桌对面伸过来,覆在了她的手上。
他的掌心宽大且温热,那温度透过肌肤传来,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正通过这双手传递给她。
灯光下,他眼中闪烁的是心疼,连说出口的话也如同承诺一般。
他真诚地看着她,说:“陈颜,我会做你永远的朋友。”
*
谢敬泽站在家门口搓手哈气,等了将近十分钟,才看到温岁昶的车从远处开过来。
两道车灯照过来,很晃眼睛,他抬手挡住刺目的光线。
很快,车在正门处停下,谢昭宜弯腰从车上下来,他顺势接过了妹妹手里的购物袋。
“怎么样电影好看吗?温彧青刚还给我发消息嘚瑟呢,瞧他那与有荣焉的样儿。”
谢昭宜撇嘴:“彧青哥被删得就剩几个镜头了,后面岁昶哥觉得无聊,我们就提前走了。”
“电影都没看完?”
“没。”
谢敬泽意外,这才看向温岁昶,他靠在车门处,周身的气压很低,多年的交情让他一眼就看出来他此刻心情不佳。
“车上的东西都拿齐了?”温岁昶开口,望向后排的座位。
谢昭宜看向那大大小小的购物袋,猛点头:“拿齐啦,谢谢岁昶哥,今天破费了,下次让我哥还你人情。”
今天一整个下午都是岁昶哥刷的卡,她这会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温岁昶:“不用,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眼看温岁昶就要上车,谢敬泽犹豫了会,还是问了句:“你今天怎么好像脸色不大好看?”
温岁昶眉头紧皱,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愿意想起的事。
“研发那边遇到点问题。”
谢敬泽不疑有他,顺手
帮他打开车门:“那你先去忙吧,别耽误正事了,今天的人情我记着的。”
其实今天本该是他陪谢昭宜逛街的,但展览临时出了点意外,他便去处理了一下,恰巧温岁昶今天得空,他便起了一些私心,但现在看来,纯属他个人的意愿了。
显然,这是一个已经剥离人类正常情感的人,昭宜还是不要去跳这个火坑了。除了工作外,他很难想象温岁昶会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事情上。
温岁昶驱车离开,夜色朦胧,街灯昏黄,有些画面未经思索就浮现在大脑里。
他扯松领带,又降下车窗,让风吹进来。
一整晚,他都在刻意忽略那件事,但只?稍作松懈,便又占据了所有的注意力。
想起电影院里男人为程颜蒙住眼睛那一幕,他嘴角勾了勾,不禁冷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