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商哲栋长睫轻眨,“有什么感想吗?”
“没有一点感想。”
梁洗砚悲伤欲绝地想:你抢了我的梦中情人,我还得给你发表感想?
多损啊。
“”
余光里,商哲栋刚才很激动的情绪好像淡了些许,绷直的肩膀渐渐放松,有些失落的样子,他重新靠回座椅里。
不知道是梁洗砚不大想说话,还是商哲栋不大想说话,还是两个人都有点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这一顿晚饭吃得都比较沉默。
一直到开车回家,梁洗砚把车停下,两人正对着月色走在胡同里时,商哲栋终于说话了。
他慢下脚步,叫住梁洗砚:“四宝,我还是觉得你不大对劲。”
梁洗砚插着兜回头看他,想吊儿郎当一笑了之,但是看见站在月色下,神色认真的商哲栋,他又有点笑不出来。
为什么笑不出来呢?
理由倒是千千万条,他理不清楚,就算了。
“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商哲栋问。
“没。”梁洗砚眨了一下眼,“你挺好的,特别好。”
商哲栋也不说话了。
他们隔着一盏路灯的交界线,梁洗砚想起商哲栋搬过来那天晚上,他也是这么拿着一束荷花,站在路灯下等他。
“那怎么了?”商哲栋问。
梁洗砚呼出一口气,低头用脚尖踩了一下地面,等再抬头时,忽然语速很快地说:“其实这是你的私事儿啊,按规矩来说你自个儿不说,我问不合适,但既然你问我怎么了,那我还是斗胆问一句吧。”
他慢慢掀起眼皮,眼底映着一抹白月,似有看透一切的狡黠。
“商老师,你实话告诉我,你和迟秋蕊是什么关系?”
漫长的沉默里,晚秋最后的蝉鸣叫了两声,胡同两侧的树影里,落下一只麻雀,在地上跳着啄了啄,又扑腾着飞走了。
月色沉静如水,商哲栋却觉得像一汪湿沉的水。
难以喘息。
他从来都以为他把迟秋蕊这层身份藏得很好,除了身边默认知情的人以外,不会有人把商世坤独子商哲栋和男扮花旦迟秋蕊联系在一起。
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迟秋蕊是商哲栋藏起来的所有情绪,他的活泼,娇嗔,多情,妩媚,喜怒,忧愁,全都给了戏台上的角色。
以至于商哲栋和迟秋蕊实在是太不相同,不相同到,商哲栋从没想过有一天要把这层身份拿到明面上去摊牌。
梁洗砚是怎么猜到的呢,他明明连他快写在脸上的爱意都猜不出来。
却能猜出来他是迟秋蕊?
所以梁洗砚又是怎么看待迟秋蕊的呢?
觉得男旦唱腔无法接受,还是觉得反串化妆癖好特殊,或者再过分一点,也觉得戏不入流,不该高看一眼。
他又会不会同时接受商哲栋和迟秋蕊?
可是事到如今,他好像也只能承认了。
“我就是……”
一句话没说完,面前的梁洗砚目光落在他身后,忽然就变了脸色。
路灯突兀地照出几道特殊杂乱的影子,不属于他们两人。
梁洗砚大步朝商哲栋走过来,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哟,这又什么新鲜事儿啊。”梁洗砚笑得痞气十足,看向前后将他和商哲栋堵在巷子里的三四个人,“混哪条道上的,闹市区还敢堵人?”
商哲栋贴在梁洗砚身后,越过他的肩膀,看见胡同口堵了几个壮实的男人,一身酒气,站姿流里流气,绝对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