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哲栋看了他一眼:“你早上特意来公园是下棋的?”
梁洗砚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说:“没,找个人,结果他今天没来。”
“找”商哲栋几乎要将“找谁”两个字脱口而出,硬生生忍住了。
“这样。”商哲栋点了一下头,脸色有些冷,即使连梁洗砚要找的那人是男女老少都不知道,但心里面的醋意还是不可避免地漫起来。
朝着公园外走的一路上,商哲栋都在思考,梁洗砚专门早起来见的是谁。
心里面疑神疑鬼,看四周也是草木皆兵。
休闲步道旁,供人休息的长椅上坐着位背书复习考研的男大学生,商哲栋看了眼梁洗砚,又看了眼那个男生,肩膀僵了僵。
会是这位?
男大学生背书的间隙抬起头,看见迎面朝他走来两个男人,前面那位吊儿郎当在打呵欠,而后面那位,看似温和斯文,实则冷飕飕的眼神竟然充满防备紧紧盯在他脸上。
男大学生:?
直到梁洗砚看都没看这人,从他身边经过,商哲栋才松下来精神。
从崇坛公园走出来,回鼻烟儿胡同的路上,有一家早餐店,就是梁洗砚之前天天跑去吃卤煮那家,老板是个老北京,做得地道,客流一直不错。
早上人多,老板让在店吃的客人自己拿托盘取,而他则忙活着做外带和外卖。
梁洗砚懒洋洋拎了个托盘,还是叫了碗卤煮,配个火烧,然后回头看见商哲栋在他身后盛了一碗豆腐脑,白花花在碗里,还没加卤子。
他瘪了瘪嘴,凑过去在商哲栋耳边,微笑着威胁:“虽然您也是北京人,但鉴于您以前对美食的种种表现,我还是要嘱咐一句,您要是敢往这豆腐脑里加糖,我真的会跟您打起来。”
“”
商哲栋乖乖盛了一勺咸卤子,梁洗砚满意地笑了。
但他很快意识到商哲栋不碰辣,所以必然是体验不到豆腐脑咸香的卤子加两滴红辣油再沾刚出锅的油条一起的美妙吃法时,又释怀得似了。
商哲栋斯文吃着饭,抬头看见坐他对面的梁洗砚神情复杂看着他的嘴唇。
“怎么了?”商哲栋拿起餐巾纸,“我嘴上沾东西了?”
“没事儿。”梁洗砚咬了口火烧,“我就是心疼您这张嘴。”
“”
他看见对面的商哲栋打开手机,放了个视频,摆在桌上。
“看什么呢?”梁洗砚好信儿问了一嘴。
“员工培训。”商哲栋云淡风轻答,“研究所的职工每月有最低学习时长要求的,我一般早上把它刷了。”
梁洗砚差点把舌头咬断,乐半天才继续吃。
北京人的早点从来讲究热乎、实在,又得有滋味儿,原因是过去的人都得早起干活,早上吃得咸,一天才有力气;吃得热,肚子里才有火气抗得住风。
梁洗砚摸着肚子走出早餐店时,胃里又饱又暖,浑身舒坦。
他突然觉着,虽然早上扑了个空,但这么跟商哲栋吃顿早饭也还不错。
往家走的路上,他看了一眼走在他身边的商哲栋,冰山冷还是那副冰山脸,但是他这回倒是十分确定,商哲栋的心情也很晴朗。
就跟今天的天气一样。
走到四合院大红门门口,梁洗砚老远就眯起眼睛,发现自家门口停着辆车。
很眼熟的车。
车边上果然也站着一个他熟悉又讨厌的人。
张波。
张波身边,跟着个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男孩儿,黑发肤白,脆弱地绞着衣角,就连抬起头看人时,都是从下往上,不敢正眼瞧谁。
“在干什么?”商哲栋问。
张波早已知道商哲栋搬到梁洗砚家住的消息,倒是不惊讶他在这儿,只是笑着说:“商老师,一点烂糟事儿,跟您没关系,您也甭多问了,省得脏耳朵。”
商哲栋不明所以,侧脸去看身边的人。
梁洗砚一张脸已经冷得能直接杀人,那双单眼皮下的目光在张波和男孩儿之间来回一扫,眼底闪过一丝“原来如此”的了然,冷笑一下,似乎就已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