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哲栋走后,他拿出手机看了眼表,已经六点十五了,照着老屈跟他说的那个时间点,那位唱戏练嗓的世外高人应该早到了。
难道今儿没来?
那还真不凑巧,明明老屈说那人天天都来,雷打不动,怎么他梁洗砚一来看,反倒是正好没影儿了。
偏他来时不逢春是吧。
梁洗砚百无聊赖地拍掉一只蚊子,看见商哲栋又回来了。
为了晨练方便,商哲栋一般会穿一身长袖贴身的运动服,此时虽然没出汗,但空气湿度大,那身衣服料子又薄,还是紧紧贴在商哲栋的腰腹上。
梁洗砚盯着看了一会儿。
原以为是个文弱书生,现在一看,商哲栋的身材倒也真不错。
虽然力气上比他这部队出来的肯定是差,但肌肉至少是差不多的漂亮。
商哲栋晨练,梁洗砚就在旁边托着下巴等,他甚至还站起来从假山后面绕了一圈,都没见到有什么唱戏的人。
中途来了位大妈,拖着行李箱那么大的音响,上面还插着麦克风。
梁洗砚刚想说真人不可貌相啊,这么大岁数的大妈还能有亮堂如迟秋蕊的嗓子,结果大妈下一秒打开音响,给他来了一首荷塘月色。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看来也不是。
梁洗砚等的都快睡着了,愈发觉得自个儿跟个怨种一样,一早上光在这儿喂蚊子。
他实在无聊,背着手,去柳树荫底下看人下棋去了。
于是等商哲栋结束晨练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三十岁的室友,梁四宝,被一群老头儿围着,吊儿郎当坐在石桌旁边,气定神闲把玩着一个红炮。
而他对面的老大爷眉头紧锁,举着一枚红色的马举棋不定。
“我跳马!”老大爷终于下定决心。
梁洗砚笑了声,掀起眼皮:“您要不再想想呢?”
“再想想再想想。”旁边的智囊团老头儿们议论纷纷,“老崔,这小子脑子活泛得很,你再好好想想,刚才老刘头输给他就是太大意了。”
梁洗砚也不催,搭一条腿在膝盖上。
“那我,我顶炮!”老崔在一帮人的建议下,谨慎下出一步。
梁洗砚仿佛早有预料,勾唇一笑,上前拿了自己的车,拍在棋盘上。
“将军。”他笑了笑,“您没得打了,您跳马我飞相,您顶炮我挪车,您就是拿车管我,我这儿还有个卒呢,将死了已经。”
“哎呀哎呀,啧,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这小子还有个车在这防着呢,唉!”
“我就说刚才应该跳马!”
“跳马也不成啊,他卒在这儿挡着呢,跳过去不就吃了么!”
老头儿们互相责备。
梁洗砚晃晃悠悠站起来,潇洒摆手:“您们玩儿吧,我撤了。”
“小伙儿,再来两盘啊!”老头儿们招呼他,“教教我们。”
“小把戏,您们看我年轻让着才赢的,不卖弄了。”梁洗砚回身笑了笑。
梁洗砚从人群里走出来,一抬头,就在正前方的石板道上看见商哲栋。
商老师不知道已经在这儿看了他多久,眼睛直直落在他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梁洗砚都快走到跟前了,他还没舍得挪开视线。
有那么一刹那,梁洗砚从商哲栋看他的眼神里居然感受到一点点的佩服和欣赏,只不过很快,他自己否定了这个扯淡的想法。
商哲栋这种人还佩服他什么,佩服他会跟老头儿下象棋啊。
梁洗砚朝他弹个舌:“嘿,眼珠子看掉了,你锻炼完了?”
“嗯,跑了几圈,运动量达标了。”商哲栋又看了一眼梁洗砚身后,对他恋恋不舍的下棋老头儿们,说,“你很厉害,也很聪明。”
“嗐,这玩意儿有套路的。”梁洗砚耸耸肩,“一共就那么几个棋子儿,玩得多了就知道了,我不聪明,我废物得很。”
商哲栋没言声。
两人并肩走了几步,梁洗砚问:“走吧,吃早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