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两息,他低哑声线里似透着几分倦怠,“我累了,母亲,今日便请您暂回房休息。我之后再去向您请安。”
长公主轻叹了声:“也罢。”
她起身,刚要向外。
合上的门扉间,在左右侍立的下人中央,又投下了两道影。
其中一道男子身影低头作礼:“禀主上,云三公子为您请来的医者到了。”
“……”
阁中一寂。
屏风内,榻上之人的气息像是忽地一顿,又沉了下去。
谢清晏低声:“请她进来。”
长公主正疑惑:“府中有信得过的医者,何必还叫旁人来?”
门扉打开。
戴着帷帽的女子清影翩然于庭院之前。
隔着帷帽白纱,提着药箱的女子显然也是一惊,跟着伏身作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打量过她,没看出什么,跟着点头:“起来吧。”
“谢殿下。”
戚白商起身,只觉心都快从胸口里跳出来了。
她侧过身,低头等着这位往外走的长公主殿下先离开。
长公主从她面前走过,就要踏出门扉时,身影忽地一停。
她回眸,目光定在女子拎着药箱的左手上。
白皙纤细的指根处,分明落着一颗雪中红梅似的小痣。
“你……”长公主悚然一惊,回头看了眼屏风内,跟着落定在女子的帷帽上,她面色稍沉,“摘了帷帽。”
戚白商僵停:“殿下?”
长公主难得显了怒色,向左右一望:“你们,摘掉她的——”
“谢公!你身上有伤!动不得啊!?”
屏风内传来医者骤然惊声。
刹那之后。
只着里衣的谢清晏已是眉眼霜寒地踏出屏风,原本向后躲过两位侍女摘帽的戚白商手腕一紧,便被他拉到了身后。
“出去。”谢清晏冷眸一扫。
如凌冽彻骨的寒风,夹着冰雪涤荡屋内。
除了长公主与谢清晏身后被死死握住手腕的帷帽女子之外,所有人不敢等第二息,纷纷低下头,快步跑出了明月苑。
须臾,风停雪霁。
长公主至此才慢慢回过神,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个叫她陌生的谢清晏:“晏儿,你那日所说,梦中仙……”
“酒后妄言,母亲莫不是信了?”谢清晏松开了钳握着戚白商的指骨,眉峰微微抽动,身影难察地轻晃了下。
“如若只是妄言,那你又为何要藏起她?”
“……”
谢清晏低垂的长睫如羽,密匝匝地遮蔽过了他眼底涌动的情绪。
不知想透了什么,几息后,他忽颔首。
“也该叫母亲知晓。”
谢清晏转过身,在戚白商望着他的伤而失神不防备的须臾里,他抬手,微灼的指骨掀开白纱,抵上她下颌,将帷帽松解,脱下。
“…谢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