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安负手站在门前,应道:“牛啊,卫老板。”
内地的茶叶卖往西域或互市,价格翻十倍本就是平常事——关口要交税,中间商还要一层一层地赚差价。
而如今,荆州到西域没有中间商,直接由他们一步到位,过龙锯关走的是李闯的通道,应交的关税分三成给李闯,剩下的便全是他们的利润。
没多久,绵延数里的茶车便自荆州出发,沿宜州、鹭州、凉州进入了青州。
而一到青州,这些绿油油的茶叶便“砰—”的一声变为白花花的银子,原路再送回鹭州。
躺在金山银山上的燕王殿下近来心情极好,每每见人都是笑哈哈的模样。
脚夫是卫吉自己雇佣的人手,没让军队帮着运送,于是除了几个亲信,没人知道他最近发了笔大财,又是怎么发的财。
“襄州到鹭州交界处这一带山贼太多,怀青带着四个八百营侍卫都被他们给劫了。这些山贼,年底前必须要剿干净,否则明年运粮会有风险。”周祈安喝着热茶,说道,“李青,你带人去剿,速战速决。”
李青应道:“交给我,包干净的!”
庭院里在下着雨,纷纷细雨沿着屋檐珠帘似的往下落。
一场秋雨一场寒,风中骤然多了几分凉意。
周祈安一边咳嗽着,一边走上前去把门窗都关了,说道:“明年的军粮要从颍州、檀州买,走淮河运过来。”
“我听说这两年颍州、檀州收成不错,米价跌得厉害。”赵秉文道,“王爷,购入大批军粮,要不要联系几家粮商多方竞价?”
“先不要声张。”周祈安道,“能供给这么多粮食的,整个颍州、檀州估t计也只有一个苏家了。”
当年徐忠打入这两州,把所有富商洗劫一空、粮仓一律查封。后来苏家借着政府贷款缓过一口气,近两年颇有东山再起之势。
他对苏永有恩,他要给苏永一次“报恩”的机会。
周祈安道:“段师兄,你派人到这两州走一趟。文州,你也跟着去。任务是打探米价,一定要打探得彻彻底底,免得这苏老板欺负我不懂行情,再坐地起价。”
葛文州心道,谁敢欺负二公子呀,跟着您老人家做生意,苏老板不哭就不错了!当年青州廉价粮是怎么砍出来的,他和一笛可都在旁边看到了。
“王爷,”赵秉文又道,“襄州到鹭州这一段官道年久失修,宜州到襄州这一段的官道更是堵了几十年,最近才勉强开出来一条道来,实在难走,往后粮草进出不便。等这阵秋雨过去,秋收结束,是不是该修一修?”
“对对对。”周祈安道,“提醒我了,要修要修。”
卫吉也提过襄州到宜州道路难走,太耗人力,只是这事又要交给谁去办?
军队里那些将军?
直到议完事,周祈安也没想好要交给谁去办。
送走了大家,周祈安又想起一事。应该说,他刚刚一看到李青就想起来了,只是一直没开口。
他问段方圆道:“李青在长安的家人有消息了没有,有办法能接出来吗?”
段方圆微微垂下头,说道:“潜入长安的弟兄们已经打听清楚了,李将军一家被当做叛贼家属给抓了,此刻都在狱里,他母亲病得很严重……如果要接出来,只能是……劫狱。”
可劫狱谈何容易?
哪怕劫了狱,如何逃出长安,如何逃出关中都是天大的难题,何况又是带着一家老老小小,那真是插翅也难飞。
“劫狱不可能。”周祈安道,“不过他家人现在在哪个狱里?”
“大理寺天牢。”
周祈安稍许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在天牢还有些旧识。这样吧,我写封信,再备上厚礼,你派人拿着这些到长安去找金司狱,叫金司狱照顾好他一家人。尤其他母亲,不惜重金一定要治好,请名医进天牢为她诊治!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叫他一概不要有任何犹豫。”顿了顿,又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李青。”
“好。”段方圆应了,又禀报一事,“王爷,那些潜入长安的弟兄,因为身形和行动可疑,差点被官兵给抓了!他们打听清楚李青家人的来龙去脉,就都逃了出来,此刻正在回西南的路上。他们前两天来了信,说在路上碰上两个人,非要跟他们一块儿过来,估计没两天就到了。”
“两个人?哪两个人?”周祈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