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卫面露难色道:“得罪了,燕……”
话音未落,周祈安向前一步,迅速一拳挥了过去。这些人不敢动手,甚至不敢防卫,周祈安一拳过去,那侍卫躲都不躲。
周祈安勾住他脖颈,手朝他腹部而去,那侍卫身子下意识后缩,周祈安顺势把刀拔了出来,抵在了另一名侍卫的脖颈上。
那侍卫道:“这儿是皇宫,请燕王自重!”
刀刃轻轻划过了脖颈,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周祈安道:“够交差了吗?快滚。”
邵阳宫内幽暗无光,空旷无人,连脚步声都带着回音。殿内似是许久未开窗,炭盆烧得又热,四处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那不是物体腐烂的味道,而分明是人身上散发的气味。
周祈安走了进去,叫了声:“祖文宇。”
声音在殿内回荡。
宫殿前堂后室,堂内无人,他便向后室走去,靴子踩在地砖上,发出了清晰的脚步声。
而在这时,后室也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脚步声。那人趿着鞋、擦着地,似是趋步向前,只是脚步并不对称,仿佛一个低趄而行的醉鬼。
周祈安用文牒掀开了前堂通往后室的纱幔。
而在这时,祖文宇一个踉跄出现在了他眼前,像一个横跳出来的野鬼,不禁吓了他一跳。
祖文宇披头散发,头发凌乱,身上随手披了件长袍,却连腰封都没有系,衣领向两侧大敞,露出了瘦巴巴的胸膛。
他一身冷汗岑岑,室外冰天雪地,殿内也堪堪只到暖和的程度,他此刻却挥汗如雨。不断脱水之下,整张脸瘦削得仿佛一个被吸干了精元的骷髅,他抬着阴鸷的眸子,看向周祈安,叫了声:“二,二哥……”说着,扯起嘴角笑了笑,神志不清,勉强睁着双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周祈安站在门口,向里瞥了一眼。
祖文宇拦在他身前,像是很不希望他进去,也不希望他往里看,可他还是看到了在杂乱不堪的卧房内,在垂着床幔的床榻下,摆放着一双鞋子。
那分明是一双男人的鞋子。
电光石火之间,周祈安想起了那日长安城外阴气森森的小倌楼。
他怎会以为祖文宇和张叙安只是正常普通的朋友关系,无非是亲密了些,又怎会以为,张叙安喂给祖文宇的也只是正常普通的丹药,无非有重金属中毒的风险?
周祈安胸口剧烈起伏,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收回了目光,说道:“前线缺粮,这文牒上得落个印。”
“好。好。”
祖文宇抚了一把额头,将凌乱的碎发都抚了上去,而后拿着文牒走到了书案前。
他蘸了蘸快要干涸的朱砂墨,正欲落笔,那文牒却在他眼前不断地晃影。
他右手不住打颤,于是用左手攥紧了右手手腕。他对不准落笔处,勉强控制着在全身肆虐的烦乱与狂躁,一下笔,却在书案上划出了长长的一道。
“我来吧。”周祈安说道。
祖文宇愣了愣,把毛笔递给他。
周祈安写了个“准”字,又落了个方方正正的大红印,吹了吹,把文牒塞进了怀里,便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