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配上这一身白,周权才看明白是什么意思,一时间竟是心惊肉跳。
他知道了,周祈安没疯。
周祈安是想把他逼疯。
周权走上前去,把周祈安推进了屋里,玉竹拽到门外,房门“砰—”地关上,问了句:“你想干什么?”
“进宫面圣,皇上不是要召见我吗?”
“我问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周祈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道:“给卫吉戴孝。”说着,眼眶倏然一红。
他忽然便对卫吉那一日的心情感同身受,卫吉上千族人死于奸人之手,他那日却觉得卫吉不该在这节骨眼上给自己的族人戴孝。
成年人了,不要意气用事,该学会明哲保身。
但人的忍耐总有极限。
自皇上登基以来,他机关算尽、做小伏低,在皇权之下谋求生存,在朝堂之上与各方势力斡旋。他习惯了跪了又跪,拜了又拜,一切皆以大局为重,可他图谋至此,又得到了什么?
他就是想知道,他连祭奠一位故友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皇上审问他,他又该如何说?
说他早想告发卫吉,只是一直不得机会,还被卫吉射了一箭?
承认自己交友不慎,再踩卫吉两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从而换取皇上的信任吗?
他做不到。
不知为何,得知卫吉已死的消息后,他逐渐感到无比轻松,仿佛封印忽然解除,一时之间百无禁忌!
他只想饱餐一顿,然后去把天捅穿,把地捣烂!
他要去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若他不想再忍了,这天便会塌下来了吗?
若真塌下来了,那他受着。
“去把衣服换了。”周权好声好气道。
“我自己找死,大哥不是绝不拦我吗?”周祈安道,“大哥可以扒了我这身衣服,但你管不了我今天到了御前……”
话音未落,周权攥起他衣领,手起拳落,“邦!邦!”给了他两拳。
周祈安脸颊登时麻了大半边,脚下没站稳,向后倒去,被周权提着衣领提溜着,一时间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你清醒了吗?”周权声音压得极低,竖眉瞪眼,愠怒道,“卫吉没死,你别发疯,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卫吉没死?
周祈安茫茫然看向周权,眼神逐渐变得清澈。
他感到嘴角一阵腥甜,挣扎着想站起来,还是没能站起来,便两手抓住了周权手腕,整个重心都吊在了周权那一只手臂上,问了句:“他在哪儿?”
“他会离开长安,去他想去的地方,至于去哪儿,我没有问。”顿了顿,周权道,“我不希望你再去打扰他,他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他是已死之身,往后只能隐姓埋名,不能再在世人面前露脸。”
“哥,你为什么……”周祈安一脸不解道,“你为什么会救他?”
不是绝对不会放过他吗?
周权道:“我怕你从此一蹶不振,再变成一个烂人!”说着,他提起周祈安衣领,“邦—邦—”又给了两拳,力道稍减,而后把他扔到了床上,说了句,“早就想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