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安脑袋重重摔在了床榻上。
这被褥虽软,可他今天发烧发得头昏脑沉,脑袋动一动都疼,此刻更像是脑仁子都颠散了,混沌得像一颗蛋清、蛋黄都被搅散的鸡蛋,躺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
“对不住。”周权说道,“是我冷酷无情、刻薄寡恩、铁石心肠,下手重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祈安总算从一片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用手指摸了摸嘴角,“嘶—”地吸了口气,说了句:“没关系。”
周权坐到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周祈安又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一定要这么诛我的心吗?”
周权喝了口茶,说道:“我就想看看你能寻死觅活到什么时候。”
“……”
周祈安爬起来,在床榻边坐下了,又摸了摸嘴角,发现和另一边不大对称。
他走到铜镜前看了一眼,见左半边脸已经迅速肿了起来,肿得很夸张,像是在嘴里含了五六根棒棒糖。
“哥,你这……”说着,周祈安忙捂住了脸,那手感很软,跟块豆腐脑似的,抱怨道,“你这叫我怎么见人啊。”
周权叫了声:“玉竹!”
“是。”说着,玉竹忙推开门走了进来,站在门口。
周权说道:“去取点冰块来。”
玉竹去了。
过了会儿,周祈安躺在床上,玉竹拿柔软的毛毯包着冰t块,小心翼翼帮他冰敷。
敷了好一会儿,周祈安问了句:“看起来好点了吗?”
玉竹说道:“好多了!”
周祈安便又爬起来看向了大哥,问:“好点了吗?”
周权没说话。
周祈安摸了摸脸颊,感觉还是很肿,便又走到铜镜前瞧了瞧——嗯,刚刚那五六根棒棒糖像是被含化了些,此刻稍许消了肿,可还是肿得很明显。
像是偷藏了一百来颗松子,又吐出了十来颗。
“大哥,你看看你!”
周权笑道:“快滚吧,皇上还等着你呢。”
周祈安一袭黑衣走进了紫宸殿时,皇上皇后正坐在罗汉榻上,旁侧圈椅上坐着张叙安,张叙安身后又站着三名录事,是他在大理寺的下属,还挺面熟。
周祈安扫了一眼,走进去,微微掀袍在皇上皇后对面跪了下来,说了句:“臣,拜见皇上皇后。”说着,叩首。
祖世德问了句:“脸怎么了?”
周祈安直挺挺跪在原地,说了句:“因为交友不慎,被大哥打了!”
王佩兰忙走了下来,走到周祈安面前,双手捧起了他脸颊仔仔细细地查看,心疼道:“你大哥也真是的!怎么可以打脸呢?瞧瞧,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祖世德清了清嗓,说道:“你大哥右边膀子不是受伤了吗?”
没扯着伤口吧?
听了这话,周祈安微微皱了皱眉,疑惑道:“大哥……受伤了?”
他醒来后便一直在打打砸砸地闹,房里新来的下人摸不清他脾性,每日除了端药端饭便唯恐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