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上了小学,萧可颂很快又交到了新朋友,选好了新同桌。
但陆灼年没有。
他不要任何人做他的同桌。
小学这六年,陆灼年身边的桌子总是空的,久而久之,连萧可颂都忘了那个位置是留给谁的。
他那样清晰、清楚、清醒地记着陈则眠。
清楚到可以在八年后,一眼就将陈则眠认出来。
陆灼年记得陈则眠的名字,记得他的模样,记得他的性格,记得两个人所有的约定,小到八年前没能开封的《猫和老鼠》碟盘,大到那整整空了六年的同桌。
可陈则眠忘了。
他不仅没认出陆灼年,听到对方的名字也没想起来,现在看陈则眠的表情,应该是想起来了。
不过估计有点晚。
陆灼年已经在生气了。
萧可颂拽了拽陈则眠衣服,提醒道:“那个……这是陆灼年,你也记得吧。”
陈则眠薄唇微抿,轻轻‘嗯’了一声,就发出这么个短暂的音节,再没说别的。
陆灼年握紧手里的水瓶,也没说话。
空气再度安静,气氛有些古怪。
萧可颂简直急死。
不是,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刚才打架的时候还能吵两句,现在明明都已经认出对方了,反倒喝了哑药似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嘴呢?嘴呢!!!说话啊!!!!!
萧可颂受不了了!
他又偷偷戳了戳陈则眠,直接开始明着问:“灼年一眼就把你认出来呢,你就没什么要跟他说的吗?”
陈则眠想说,但不知道怎么说。
此时此刻,他大脑运转缓慢,但思维却极为活跃,眼前闪回的全是从前的情景。
原来是陆灼年,竟然是陆灼年。
难怪刚才比赛时,他总是盯着自己看,眼神还这么冷、那么沉,压得人喘不过气,害得自己投空了好几个球。
不就是没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嘛。
凶什么凶!
这个陆灼年,脾气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沉着脸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则眠,盯得他心里发毛。
此时此刻,陈则眠又高兴又惊慌。
他不是没话要和陆灼年讲,而是想讲得太多,多到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起。
八年,九十六个月,将近三千天。
真的太久太久了。
陈则眠当年不辞而别,原本就欠陆灼年一句道别的再见,由于今天未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又欠了他一句重逢的问候。
不仅没问候,还差点把陆灼年打了。
想到这儿,陈则眠陡然心虚,投空篮球失分的底气随风而散,眼神四处飘忽,不敢再和陆灼年对视。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湛蓝,云层也漂亮。
阳光灿烂,火辣辣地照在后背上,皮肤被汗水蜇得发痒。
眼看陈则眠竟然在关键时刻原地发呆,萧可颂急得简直想跳进泳池游两圈。
他又怼了陈则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