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也知道,我是个奇怪的人,和别人都不一样。”
“我没怎么上过普通小孩上的那种学,学校里面的老师也不会教那些家长按理来说要教的事情。就比方说,进入青春期的时候,没人告诉我怎么处理月经,也从来没有人教过我,我为什么每个月都会流血。这件事情,我都是一点一点从同学身上学习的。”
“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手机,连网络都没怎么接触过,只是听同学们讲一些对我来说很新奇的事情,那些在小孩子里面很流行的事情我都没有体会过,可能你不知道,刚从武校出来的那段时间,我觉得我自己好像一个刚步入现代社会的野人,对很多事情都不习惯。”
“棠悔小姐。”
“我就是一个很笨的人。”
隋秋天这么说自己,也没有觉得很难过。因为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认知到这一点。
不过棠悔却因为她这样说自己蹙紧了眉心,好像是很不高兴,就也很像是……那个在潮岛不知名酒店的晚上,她跟她讲自己为什么想吃凤梨酥,她的反应。
不只是那个时候。从很早的时候,隋秋天就认识到一件事——
“但棠悔小姐,我知道你其实是很聪明的。”
隋秋天扭了扭自己眼镜腿上散落下来的线,对棠悔提起唇角,笑了笑,
“可是,你是唯一一个,自己很聪明,但是又不会嫌弃我笨,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不耐烦,还会愿意教我这些很简单很平凡的事情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
让隋秋天明白,原来自己可以不用当一个很厉害的人,也可以拥有很多很多凤梨酥的人。
“而且我现在知道‘舍不得’是什么了。”
很久都没有听见棠悔讲话,隋秋天觉得眼镜腿上掉下来的线很乱,便自顾自地把眼镜摘下来,认真地理了理上面缠绕的线,再重新戴上去——
重新看到清晰的、正在注视着自己的棠悔。她松了口气,也提了提唇角,对她说,
“我舍不得这副眼镜。”
她说完,并没有期待棠悔给她任何回应。她想可能,爱就是这样,一个人想说的时候,可以尽情去说。她认知到自己的确和别人不一样,遇到一个难懂的、不那么具象的事情,仍然会去反反复复思索,试图找出最合适的那个答案。
眼下。
和那个漫长的夜晚很相似。
在漫长的空白和沉默之后——棠悔突然撑扶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隋秋天一下子变得很紧张,想要站起来去接她。
“你坐着。”棠悔的命令很简洁。
“好吧。”隋秋天只好奉命坐下来。
但身体坐下来,她的眼睛还是紧巴巴地跟着棠悔——
她们平时吃饭的桌子很长。
所以棠悔扶着桌面,花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才一点一点地、安全地,挪到隋秋天的面前。
最后。她停在离隋秋天很近很近的位置,很是艰难地抬起手,抱住了她的头——
但是位置有点偏,所以隋秋天的脸埋在她的腰侧,眼镜也差点被蹭下来。
不过隋秋天看得见。
所以她主动地调整合适的位置,回抱棠悔,脸因为这个姿势贴近棠悔的腰腹,感受到棠悔小腹间独属于女性的柔软,和微弱的在她脸颊和鼻梁间,气息所鼓动着的起伏。
她耳朵红红,很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你要去哪里,结果是突然跑过来抱我。”
“嗯,就是为了来抱你。”棠悔的语气听上去很任性。
隋秋天更加不好意思了。她不知道,是不是承认了爱的人都会这样?吃着饭的时候忽然开始讲一些琐碎的小事,讲完之后给对方抱一抱?
“因为你很棒。”
棠悔摸摸她的头,在她头顶,声线柔柔地说,“所以我一定要走过来抱抱你。”
隋秋天愣怔。
可能是她们很少用这样的姿势拥抱——
她坐在椅子上,她站起来。这个位置,可以让她的耳朵、鼻子和半张脸,都被她柔软的小腹包住。而她的后脑勺,也被女人柔软的掌心护住。
让她产生一种,回到妈妈肚子里面,很奇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