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树上有很多东西掉下来,她不知道是什么,湿的,重的,有液体,也有固体,砸到她身上,也砸到她的眼镜上,一点一点,舔掉她的眼睛——
“嘭嘭——”
很重的东西砸到她脸上,鼻梁上的眼镜被砸落,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
“嘭嘭——”
隋秋天彻底晕过去。
看到的最后一点亮光,是她在某个很亮的地方,拼尽全力奔逃,脚步声和呼吸声同时迈得很重,“嘭嘭”,“嘭嘭”,她摇晃奔逃的视线用力挤过很多个黑衣人的肩膀,在那个白色的、很亮的世界里,看见一个女人微微低着的侧脸,郁白的,美丽的侧脸。
“嘭嘭——”
“棠小姐!”
“嘭嘭——”
世界拥挤得好像在下雨的默片,她第一次遇见她,第一次喊她。
“嘭嘭——”
她也恰好抬脸,隔着糟乱人群,第一次看向她的眼睛。
“嘭嘭——”
隋秋天躺在树下拼命咳嗽,捶着树的手慢慢滑落。她像一滩快要的融化的泥巴,在晕眩和难以持续的呼吸中,盯着漆黑的树林,那样漫无边际地想——
可能这就是走马灯。
但如果这就是走马灯,那她的走马灯,未免也太小气。
都不给她多看一看棠悔的机会。
“应该是我自己搞坏的。”
此时此刻,隋秋天再次坐在棠悔对面,很讲礼貌地处理完自己嘴巴里面的食物,才去讲,“和你没有什么关系的。”
棠悔低着睫毛,不讲话。
隋秋天看了她一会,觉得棠悔可能是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又变得很不高兴,所以尽量用很平常的语气,去讲,“不过其实还能用的。”
她说的是实话。
虽然坏掉了。
但只是眼镜腿断了一边,她用一根线稍微缠起来,还是可以戴在耳朵上。
镜片是左边稍微有一点裂痕,也还是勉强可以用。
所以。
醒过来之后,表姐把眼镜和她当时身上的其他物品都还给她,说出院要给她重新配一副。
隋秋天也没有很在意。
只是等自己稍微好一点,能坐起来,就请每天照看自己的护士,帮忙找来一点丝线,把眼镜腿缠起来。
镜片原本打算出院再去看看可不可以换。但刚出院她就很忙,去了很多地方,所以也没有来得及去换。
“为什么不换?”良久,棠悔轻轻地问。
“不想换。”隋秋天诚实地说。
棠悔张了张唇,像是想要说服她。可最后,又只说了一句,
“只是一副眼镜而已。”
“可这是我的第一副眼镜。”隋秋天解释。
棠悔不讲话了,她大概不太理解,为什么第一副眼镜就这么重要。
隋秋天想了想,跟她解释,“在这之前,我连近视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没有人教过我。”
棠悔愣住。
“棠悔小姐。”隋秋天再次这样喊她,也将手中餐具放下,很认真地跟她说自己的想法。因为现在,她们是她爱她,她也爱她的关系。她觉得,自己好像可以跟棠悔讲很多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