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可以数得清棠悔的眼睫毛,看得清棠悔脖颈上的青色血管。
隋秋天很是紧张地停住脚步,不敢走得太近。
她的影子将她罩住。
棠悔似乎是感应到她走近,抬起脸来,定定望着她。
她也望着棠悔。
像刚刚一样,大雪还在窗外往下落。视线,毛线,丝线,她的手套,她的围巾……全都缠在一起,全都乱了。
突然。
棠悔再次扯了扯手中的毛线。
隋秋天手足无措,将毛球送到女人腿边。
棠悔摸索着,想要接过来。
但因为刚刚毛球四处滚落,再加上棠悔几次转动轮椅在客厅里绕来绕去,所以毛线弯来绕去,将隋秋天的腿和身子都乱七八糟地缠了两圈。
于是。
当棠悔把毛球接过去,一圈一圈把散落的丝线缠回去时——
隋秋天发现白色的毛线慢慢收紧,自己脚踝和手腕都被捆紧。
她稀里糊涂地,只好跟随着棠悔的动作,一圈一圈往外绕,跳,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莫名奇妙地。
被绕了一身的白色毛线。
像一只贪玩被捆住的猫儿,惊慌失措地被缠在了棠悔身前。
棠悔大概也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扯了个人过来,最开始——
她还有耐心摸索着帮她去绕。
结果越绕越乱。
棠悔渐渐失去耐心,干脆停下来,仰脸注视她一会,
“新来的?”
隋秋天被绕晕了。她基本不会说谎话,也知道在这个时候骗棠悔是个天大的过错。
但那时,她看着棠悔直勾勾的眼睛,愣了半晌,迷迷糊糊地点了下头,沉哑着嗓子,说,
“是。”
她努力变了点声音。但她知道,人的声线特点基本很难改变。
于是。
她只说了一个很简单的字。
也在说完之后。
迅速屏住呼吸,紧张兮兮地盯着棠悔,很怕她会发现。
但棠悔没有发现。
她的目光在她脸上定定地停留一会,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现那样,挪开了。
“你来得太晚了。”
她轻轻对她说。
隋秋天愣了愣。
“吃饭了吗?”没等她反应过来,棠悔很快又问了一个听起来很无厘头的问题。
“我……”隋秋天很艰难地动了动喉咙,发现自己很难把嗓音处理得没有漏洞。
便稍稍放低了音量,“还没有。”
棠悔停了一会,像是没有听清,花费时间思考了一会才分辨出她刚刚说的是什么,便点点头,“没有吃的话,过来替我试吃一个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