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姜采盈眉心紧蹙,“说起来,我已经有好几日没收到他的回信了。”
正这么说着,庭院外脚步匆匆,人影攒动。姜采盈眼皮跳动着,心中浮起不安。
乔生被门槛绊了一下,几乎是跪趴着在地上,他惊惶不已,还没开口便已经开始高声恸哭起来。
“不好了,公主!府君他……”
第63章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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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生的恸哭声还未落下,府外已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与甲胄碰撞的声响。姜采盈指尖掐进掌心,抬眼便见安礼弘身着紫袍玉带,手持明黄诏书踏入庭院。
他身后跟着一队禁军,刀鞘上的寒光刺得人眼眶生疼。府中仆从,皆战战兢兢地向后,唯有姜采盈一人迎面而上。
“安大人,你这是何意?”她挡在正厅阶前,月华裙在风中纹丝不动。
安礼弘在五步外站定,目光扫过她发间微微颤动的步摇,向她行礼。礼毕之后,他将诏书向前一递,府中众人皆仓皇下跪接旨。
“回禀公主,我奉陛下旨意彻查大司马五年来经手的漕运练兵一切事宜,不知大司马如今是否在府上,可否请他出来接旨?”
“请人接旨,便要带着持剑的禁军么?”姜采盈的目光并不和善,“安礼弘,你这是硬闯。”
不用想也知道,如今淮西李氏倒台,京中势力一家独大。
各世家新贵迎合陛下心意,才在朝上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御史撞柱,忠臣劝谏的感人场面。
安家身为世家之首,必然参与其中。
陛下顺水推舟,皆大欢喜。
感受到她的敌意,安礼弘嘴唇抿着,语气尽力淡漠,“这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姜采盈的目光如炬,“那你去问问陛下,三年前漕运改道是谁替朝廷省下百万两白银?去岁冀州大旱又是谁开仓放粮?”
安礼弘语气淡漠,言语之中隐有不齿之意,“漕运改道,开仓放粮都是基于他与淮西李氏争权做给天下人看的,有何可值得人称道?”
“我只知道,凡是论迹不论心。他既做了这样有利于民生的事情,那么不管他初衷如何,都不至于遭人贬低至此。”
她意有所指看着他,安礼弘眸色一变,“可是公主此话,是你自己三年前随太傅在博林讲坛说的,难道你忘了么?”
姜采盈心中一滞,回忆渐渐涌进脑海。
好像,是有那么个事儿。
三年前,她还迷恋着淮西李氏的英姿,而对于积怨已久又是李氏威胁最大的对手的卫衡没有半分好感。
于是,在众学子殷切期盼中,她饱含个人情感地痛斥了卫衡之举。
姜采盈有些语塞,“我”
没想到三年前她说的话,竟然还有人记得。难道那场博林宴会他也在场?
她一点印象也无了。
见她语塞,安礼弘叹了一口气,转而道:“既然大司马不在府中,那么就请公主殿下代为移交他的官印。”
“倘若本公主不呢?”
安礼弘神色严肃,眼神扫过身后身负寒铁的禁军,“公主,请不要为难下官。”
言语之中不卑不亢,隐隐还有威胁之意。
可姜采盈也不是好惹的,“既然是要人接出印信,那便该寻个他在府的日子。今日,安大人还是请回吧。”
安礼弘咬牙,再次强调,“公主,臣是奉陛下旨意。”
“你少拿陛下压本公主。”
姜采盈脸色阴沉,“你身为礼部侍郎,当知即便是有陛下圣旨,你今日带兵无端闯入朝廷重臣府邸的行为,仍是逾矩。若陛下想查封,收缴卫府任何一物,那便请拿出证据来,并由刑部下发盖印的抓捕文书,方可施行。”
闻言,安礼弘不语。
他今日前来,其实是有私心的,前几日卫衡在盛怒之中从他家中带走她,他很是担心。
收缴官印一事,本不是安礼弘的职权范围。可他软磨硬泡,才以正礼为名向陛下争取到了这个差事,为的就是能够名正言顺地来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