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破罐子破摔,自己跟自己生闷气,道:“带着它我走不动。”
柳章道:“走不动难道要我来背?”
江落信以为真:“可以吗?”
柳章失去耐心,哪有功夫跟她瞎胡闹,冷笑道:“可以,我一掌让你飞回去。”
江落满脸写着失望。她期期艾艾,走上前,可怜巴巴,“要不师父拉着我吧,我就走得动了。”
柳章摊上这么个徒弟,也是倒了大霉。他最讨厌黏黏糊糊的做派。但要不拉着她,两人得在这一段小路上磨蹭到天亮。江落牵着柳章的袖子,祈求道:“师父拉着我吧。”
柳章伸出手,看着她手指。
男女授受不亲。
江落见他意头松动,得寸进尺。
她眼中亮晶晶的,开始挑战他的底线,希冀道:“拉着尾巴,好不好?”
柳章道:“……”
江落凑到他面前。柳章握住她后颈,把人掐晕。江落眼前一黑,膝盖软了下去。柳章把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马车。赤练早已等候多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耽误这么久。但柳章脸色不大好看,赤练没敢多言。
柳章把人往马车里一撩,看着横七竖八的少年少女,气不打一处来。好的不学,学些酗酒发酒疯的毛病。明天让他们通通去罚跪。
第40章惩戒“舅舅不是罚你,是关心你呢。”……
宿醉酒醒,幽梦初长。
江落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手脚都伸出去,一大团被子压在肚子上,像是只翻过来晒太阳的乌龟。日上三竿,阳光柔软。人是懒懒的,不想动弹。她惬意地舒展身体。檐下两只喜鹊扑腾,叽叽喳喳,踩着横梁飞来荡去。
昨晚她看了一场漂亮的烟花,与傅溶喝酒。后头记忆断片,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丫鬟在外头敲门,“小姐醒了吗?”
江落一股脑推开被子坐起来。
丫鬟为她打起床帘,端来洗脸水,服侍她穿衣梳妆。早点都是江落爱吃的那几样。江落喝多了,没什么胃口,她看见一碗黑乎乎的浓稠汤汁,问道:“这什么东西?”
丫鬟道:“醒酒汤。”
江落闻着气味泛苦,有些抵触,“我不喝这个。”
丫鬟提醒道:“殿下特意让人为小姐煮的。”
柳章让人给她煮的醒酒汤?江落舀起一勺子,汤汁浓郁,肯定不好喝。柳章没管过她吃穿用度上的琐事。怎么会特意送汤,昨天发生了什么?江落伸出舌尖舔了一丝丝醒酒汤,味道怪怪的。丫鬟瞧她这般排斥,笑道:“殿下吩咐过,要您喝完再去请安。”
江落听到个新鲜词汇,抬起头:“请安?”
丫鬟道:“是。”
请什么安。江落满腹狐疑,悄悄跟府里人打听,原来昨晚柳章出去找他们了。谁家孩子大半夜跑到郊外鬼混,一个两个喝得不省人事。柳章严令他们不准喝酒。傅溶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今儿个傅小侯爷一大早被叫去,挨了顿训斥,出来时手心都是肿的。
傅溶酒醒后猜到有一顿打,他心惊胆战,为自己想了开脱之词。譬如我是十七不是七岁,这么大了喝点酒怎么了。我毕竟是个男人,以后总要喝酒的。舅舅你的禁令应该改一改。然而他揣着理直气壮的托词去找柳章。
柳章劈头盖脸道:“把手伸出来。”
傅溶的气焰当场矮了三丈。死去的记忆再度复苏,他的手掌隐隐作痛,头皮也开始痛了,他看柳章脸色如此难看,立即放弃挣扎,“我错了,舅舅。”
干脆利落,挨了三十下手板。
柳章打人从来不心软。傅溶疼得跳脚,没敢喊冤喊疼。那样的话惩罚会翻倍。**上的疼痛倒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心理压迫。傅溶感觉自己无论变得多强多独立,舅舅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他跳得再高,也会被薅下来打一顿。
傅溶垂头丧气,默默罚站认错。人越大越叛逆。傅溶以前是不敢明知故犯的,昨晚的事,多半是江落撺掇着的。柳章教训完他,还要找江落算账,道:“自己回去好好反省。”
傅溶带着火辣辣的手掌滚蛋,脚步迟疑走到门口,又转了回来。
“要不舅舅再打我三十下?”
“你还没挨够。”柳章反问。
“江落手细,挨了舅舅的竹板,可能骨头就断了。”傅溶把心一横,敢作敢当,很讲义气地揽过责任,“我替她挨,舅舅就别打她了。”
柳章此刻正在气头上,闻言冷笑道:“同甘共苦,倒不如每个人六十下。”
傅溶讪讪收回话头,溜之大吉。
江落起得晚,听说傅溶被打之事,故意磨蹭到中午,估摸着柳章也快消了。她才姗姗来迟。一进去,便挽起袖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