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章从未被人这样无礼对待。
这孽徒究竟要做什么。
他反握住江落手腕,制止她,不知道她是接着耍酒疯,还是真的糊涂了。两人这么缠着,越贴越近。柳章惊疑不定,脑海中念头在扇她一巴掌和骂人之间摇摆,过于错愕以至于没反应过来。刚才把他误认做傅溶,这会儿认清楚了,还接着发疯。
她真的知道自己干什么吗?
柳章隐隐压住怒火,她轻浮举动每一步都踩在他的雷点上,道:“我让你收回去,听到了吗?”
江落愣在那,反应比寻常更慢。她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脑子里把柳章的话过了三遍。她才回过神,思考了一会儿,自言自语:“收回去?怎么收回去?”
似乎这个问题难倒了她。她想不出答案,求助似的望向柳章,颇为苦恼,“我不知道怎么收回去。”她看起来太困惑。
柳章意识到,她醉糊涂了,反应不受自我控制。
跟一个醉鬼又能计较什么。
柳章无言以对,有些抵触外加烦躁,道:“你以前怎么收的?”
江落道:“以前它没有出来过。”
柳章道:“……”
江落尝试了几下,没成功。
她根本控制不了尾巴。
“师父,”江落越弄越乱,啊了一声,懊恼道:“回不去了,怎么办?”
柳章失去耐心,这个姿势让他十分别扭。看江落那样子是真的收不回去了。醉酒可能会让人丧失一部分能力。柳章别无他法,也怕弄伤她。他试着触碰她尾巴,看能不能手动解开。不料指尖触及敏感的尾巴尖,
江落忽然有所反应。像是被碰到敏感点。
她睁大了眼睛,嘴唇微张,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面若桃花,呼吸潮热。柳章看见她眼底流转的水光,意识到什么。他猛然推开江落,抽身后退,站到三步远。江落在仓促间抓住他一片衣角。竟直接被拽倒。她跪在他脚下,还握着他的长袖,手指蜷缩攥紧,指节过度用力发抖。她低着头喘气,“师父,我有点难受。”
柳章俯视着她卑微可怜的模样,道:“谁让你们喝那么多酒。”
江落委屈巴巴道:“没有很多……”
柳章道:“还能起来吗?”
江落缓了一会儿。被风吹得清醒。她咽了口唾沫,忍住口干舌燥的冲动,从那种奇怪的状态挣脱。拉着柳章的衣摆,把他当成一棵树,支撑起身。柳章并没有扶她,只是任由她拉着。江落勉强站稳了身体,晕晕乎乎,脚步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以为自己是千杯不醉的。
这酒也不烈。为什么后劲这么大。
“走吧。”柳章看她能站直,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哦。”江落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她环顾四周,“傅溶去哪了?”
傅溶走了大半天了她才发现人不见了。
柳章道:“在马车里。”
江落点点头。傅溶走了,那她也得走了。烟花已经看完,酒也已经喝完。满地都是空酒坛子。她今晚很开心。哪怕被柳章抓包逮回去,也开心得不得了。她觉得十分满足,柳章已经走出去几步,她人还站在原地,好像在使什么劲儿。
柳章道:“你又怎么了?”
江落低头一看,道:“真的收不回去了。”
她那尾巴还在,只是被裙子遮住了。外表倒也看不出来。
柳章不便碰她,一时半会也没有别的办法,道:“回去洗个冷水澡。”
江落泄气道:“好吧。”
江落老老实实跟在他后头。水中倒影一前一后,沿着湖边石板路走到尽头。这儿并不是什么清白地方。对面花船船娘一直在冲柳章招手,抛媚眼给瞎子看。
柳章头也没抬。
走过这一段路,马车停在主路上。赤练早就扛着傅溶上去了。他
们两在此耽搁半日,夜已深。柳章步伐不快不慢,江落还是落后了一大截。他时不时就要停下来,回头看她有没有掉到河里去。江落本就喝多了,加上满脑子都是自己收不回去的尾巴。
她犯了倔,自个捣鼓半天,非得收回去不可,弄到似乎也有些急躁。
柳章对她失去耐心,忍无可忍,“说了不要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