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空运送来的花卉连同水瓶被胡乱扔在地上,羊毛地毯上是碎裂的瓷片。泽菲尔好脾气地将地上唯一完好装饰品搁在床头柜上,他拉来了一把旁边倒落的椅子,然后坐下。
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管家说你今天又没有吃东西”
没有任何回应,泽菲尔依旧继续道:“父亲今天去见了一个人,霍里伯爵”或许有些残忍,但是泽菲尔还是说了下去“伯爵带着他的alpha长子,和你年龄正相仿。”
霍家是帝国最重要的能源供应者,掌控着帝国50%以上的能源储备。与他们联姻,议会长可确保能源供应更倾向于议会,而非拥有独立权力的军部。而军部那边对南大洲的矿脉虎视眈眈,一旦军部能源自给自足,霍家的垄断地位将被削弱。
这场联姻对双方来说都势在必行。
埋在被子里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唯有墙壁上时钟指针缓慢滑动的声音,像是无形的倒计时。
泽菲尔盯着落地的雕花窗,可惜现在都已经被封上了防弹材质的玻璃,连月光都只能奢侈地滤进来,却无法真正照亮这间屋子。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贫穷的、普通的alpha”他一字一句,缓慢而平静,“为什么这么执着呢?”
只有在说到那个alpha的时候,拱起的被子突然轻颤了一下。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那个alpha是谁。原本,父亲应该斩草除根的,可是他选择放过她——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吧?”
他的话刻意留了空白。
“你们。。。你们把她怎么了?”被窝里传来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干裂的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你应该关心明天的茶会,有很多人会来,你的心情会变好。。。”
泽菲尔目光落在床脚,一只透明的药瓶滚落在地毯上。他俯身拾起,翻转过来。他告诫道
“不能再乱用信息素抑制剂了,渠道来源不明的药剂对你的身体本就害。”
泽菲尔皱着眉低头端详着上面的字符。
他想起最近帝国药监署发布的禁止通告,黑市上更是有价无市的一类抑制剂——用于剥离Omega的发情期,被宣传为“帮助你彻底摆脱信息素的影响”。
他皱了皱眉。父亲之前的操作还是太过于激进。一般来说,这种药物的使用者多是已婚Omega,为了摆脱标记后Alpha信息素天然对omega生理和心理的影响。可诺兰竟然已经在大剂量服用了?
他们家还不至于做出让未婚的alpha与omega提前互相标记的事情的,那样的事情,简直是丑闻。
但……父亲要的是一个完美的联姻筹码,而不是一个被廉价药物腐蚀、失去价值的“残次品”。
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
“别再激怒父亲了”
床上的人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喘息混杂着细碎的啜泣声,被闷在厚重的被褥下。
泽菲尔盯着那微微起伏的轮廓
他叹气
“诺兰。”
诺兰像极了被蛛网黏住翅膀的蝴蝶。
他即将退出房间的时候,诺兰猛地坐起来,他的脖颈暴露在微弱的灯光下,几道浅淡却不容忽视的痕迹横亘在苍白肌肤上,他像一朵糜烂的玫瑰。
诺兰的眼泪砸在被褥上,他是Omega,所以只能怨恨,唯一能做的,甚至只是声嘶力竭地喊出毫无意义的诅咒。
“你这个帮凶,刽子手,你以为只有我会这样吗?总有一天你也像我这样!”
泽菲尔站在门外,静静听完。然后,他低声道:“我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他的语气平稳,几乎温柔,像是在施舍宽恕。
泽菲尔将门掩上,在一旁等候许久的管家上前,泽菲尔将药瓶递给了管家,吩咐道:“查查宴会上诺兰接触了哪些人,这些东西,是谁给他的。”
管家点头称好,旋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诺兰少爷今天没有用餐。”
“厨房不是新来了一个主厨吗?听说今天他的甜点很有名,让他们做一份送到房里。”
"需要换成木制餐具吗?上周的银餐叉。。。"管家交握住双手,有些惴惴不安地询问,毕竟里面那位使用锋利刀叉的方式并非是用来切割食物,而是对准自己的脖颈和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