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能从那时重新来过……
但齐拂己旋即想到云窈一直在想法设法避子,千般柔软又重化成钢筋铁骨,单手捉住云窈两手,再用膝盖压制两腿,不允她再踢打,他自个则狠狠一挺,重新堵住。
除了用披风将她垫高,再无旁的动作。
云窈疑惑:“你——”
将一个字,她就领悟了他的意图,话堵在嗓子里。
少顷,云窈分唇露齿:“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痴心做梦!”
齐拂己沉默着将她抱住,任她再怎么骂怎么表态,都只是沉默,一直抱紧不肯撒手。齐拂己的脑袋越过云窈肩膀,眼睛始终睁着,他想,原来真实的她是这样的,不是只会哭,娇花弱柳只是表面,她并不怯弱,会逃跑,甚至会动手,会骂人,倔强泼辣……
可他还是好喜欢。
云窈也想,他怎么死猪不怕开水烫?此刻,兴许是她平生唯一一次做泼妇,却还是骂不动了,默默淌泪。
齐拂己扛云窈上船时,想的是舟上下来,仍不能饶她,要在这国公府十景一堤,琴堤水月,泉亭松韵,桃花残碣……屋里屋外,天地间都留下二人亲密无间的痕迹,现下却心情全无,帮她一件件穿衣,系带。这会舟已漂至湖心,齐拂己拾浆,缓缓往回划。
云窈在齐拂己身后坐着,视线定在他的后脑勺上。
她明明沉默一声不吭,齐拂己亦未回望,却边划边问:“怎么,想跳船?还是想找个石头将我脑瓜子砸烂?”
云窈依旧紧抿双唇,齐拂己也不再开口,只听得哗哗水声。
靠岸,齐拂己先牵起云窈的手,十指紧扣,而后才跨上码头,由不得云窈犹豫,就是一拽,将她带上岸。
他瞥她一眼,看样子还是不想跟他走。反正也抱习惯了,他顺手将人搂起,一路抱回木樨小筑。
云窈眺见那排桂花树就慌了,怎么又回来?她腿动手动,还没打到齐拂己,对上他的眼睛就滞住——从他眸中读不出欲望,他好像不是要做那种事。
齐拂己启唇:“我不动你。”他轻叹,“出门前总要先梳洗下吧?”
她现在一身男装,扎个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抱着个十来岁少年在怀里。
齐拂己将云窈放到妆凳上,她脚这才沾地。
他极其自然拿起象牙梳要为她梳妆,云窈忙道:“我自己来!”
原想简单绾个髻,但见桌上一套头面都是自己带出来的,怕不复原又惹齐拂己生气,遂照着出来赏花那日的发髻发原。那日的衣裙也都搭在架上,云窈眺一眼,转头看齐拂己:“你背过去。”
齐拂己旋即背身,没有一句多问。
云窈瞅他的背影,忍不住又想跑,却清楚这样莽撞的逃走,可能还没出小院就会被抓回来。
她抑下那股疯狂生长的逃跑欲望,换好衣裙,小声道:“好了。”
齐拂己转回身看向云窈,继而上下打量。
她和出来赏花那天一模一样,要是什么都没发生,真接上那天该多好。
云窈已经抬起头:“这次的事情是我自己主张,落玉是迫不得已,奉我命行事……”
“怎么你要一人做事一人当?”齐拂己打断,垂眼,不动声色长吸口气。
云窈没回话,但是扬起下巴,直起脖子。
齐拂己注视她的脖颈,好,好,这是伸直了脖颈等他砍?
他可不想砍,他要用嘴对着她脖子上凸起那块骨头狠狠咬上一口,方能解半点恨。
云窈紧张得吞咽一口。
这一下把齐拂己气笑破功,舍不得罚她,连她的婢女都罚不了。他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感,连摆手都没力气抬了:“孤才不会跟你们这些小女子计较。”
他朝门口走:“回宫。”
云窈不敢轻举妄动,乖乖跟随齐拂己回了东宫,齐拂己也留在寝殿,正准备更衣,小黄门门外禀报:“殿下,陛下找您议事。”
齐拂己看云窈一眼,没说什么,就这样去了,走到东宫门口又不忍心,吩咐大安把落玉找来,进殿陪云窈。
他自己到了圣人的御书房,将行完礼站起,圣人就问:“脸怎么了?”
被云窈踢的那脚开始渐渐青出来,齐拂己流利作答:“不小心磕到了。”
圣人听了,打心眼里不高兴,但仅剩这一个儿子,他还是隐去愠恼,耐心教导:“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饿她几十日,亦或者关个一年半载,再有精力,故意放跑几次捉回来,她就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