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回到宅院前,阿福正要跳下车去,便见宋澜忽然
骑着峻岭而至。
阿福立即将手落在腰间的刀鞘上,身侧的车夫也是将手摸去车下的刀柄,那树影中亦是有了微动。
宋澜来过少陵原不止一次,他知道这院内院外皆藏了不少高手,也知她今日是入宫领封,以她如今身份,他不能动她。
“瑶娘,与我见一面,将话说清楚。”宋澜朝那马车道。
马车中,秀兰连忙按住柳惜瑶的手,朝她摇头示意。
安安也是小脸一白,眉眼间皆是警惕。
柳惜瑶沉默之时,车外之人也是极具耐性,似没有半分想要威逼之势,却也并未离开,只坐于马上,眸光始终落在那马车之中。
许久后,那车中传来柳惜瑶的声音。
“去正堂说。”
柳惜瑶先去了正堂,待她点头应允,阿福才将宋澜引去堂中。
门窗皆是敞开,且这屋顶与墙后多处也藏了暗卫。
宋澜忽然想笑,原他将她看得如此重,已是重到让他费解的地步。
“那条毒蛇,是你放的吗?”柳惜瑶见他上前来,便稍微朝后退了一步。
宋澜有些意外,她与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他略微思忖,便知她问的是何事,直白道:“是。”
柳惜瑶没有意外,她其实早在幽竹院的时候,就已是有所觉察,但那时她劝自己不要多想,事情既已过去,没有意义去想这些,他们是要做夫妻的,是要携手一生的。
然后来,她得知他寻找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所谓生死同穴时,再回想起二人的过往,便几乎可以确定,她与他头一次的接触,他便想要了她的命。
“我以为你心思不纯,蛊惑宋滢杀人,所以才会如此。”宋澜与她解释。
这就是宋澜。
柳惜瑶颇有些感慨,其实她早就能够意识到,身为勇毅侯府嫡长子,他有自己的责任,那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维护家族的责任。
所以他为了宋滢,会除掉她,但得知只是误会了她,而她并没有威胁到宋家,便又回收手。
见她沉默,宋澜便主动问道:“你便没有什么想与我说?”
“没有。”柳惜瑶道。
宋濯低笑了声。
当他得知柳惜瑶尚还在世,这一年多以来,皆被宋濯藏于身侧时,他心中没有怨气是假,然这些皆已不重要了,他所该做的,便是一个了结。
维护宋家的名声,维护兄弟的和睦,也维护了他自己的尊严,所以她得死。
“那些碎石,可是收到?”宋澜问她。
柳惜瑶也忽地笑了,“凭什么呢?”
“凭什么?”宋澜语气异常平静,“你失踪一事虽是宋濯为之,但若不是你持身不正,在我二人之间周旋,又何故落得如此地步?”
“我持身不正,那你可是当真君子?”柳惜瑶也毫不客气道,“你二人若是君子,又怎会被我所引,不要好似一切都是旁人的错处,若是随意一个年老色衰之人来引你,你可愿意?”
“诡辩之词。”他并未恼,语气反而愈发平静,比他来前想象中的还要平静,“你若死了,我终身不娶,为你守贞。”
“你不必如此,我早已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柳惜瑶起初还会生气,但后来也已是慢慢看开,她亦是淡定自若地回他道,“陛下今日已与我和容慎赐婚,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宋澜道:“你是我宋澜之妻,你我尚未和离,我亦是未曾休妻,于情于理,你不得二嫁,然事已至此,唯有你死了,此事方能得解。”
“你我并未成婚,礼未成,也未曾纳入族谱。”宋濯将那第二次送去洛阳的文书,偷梁换柱,柳惜瑶三字里,那瑶字错了偏旁。
明明让宋家名声落于险地,让兄弟二人不和,让他宋澜尊严扫地之人是宋濯。
可他宋澜只能将怨念发泄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