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那时她为了救治安安,都敢深更半夜闯入合药居,伤了药童又胁迫张郎中,做出这般举动的人,又怎会当真是个软弱好欺的?
只是事情未到,未将人逼到这个地步罢了。
两人彻底走出教场,秀兰心跳莫名又快了起来,她不敢太过明显得来回看,便只垂着眼,一面故意装作是扶柳惜瑶,要她仔细脚下路,一面低着头用余光不住打量四周。
越想那暗中之人,她便越是来气。
她已经落到这步田地,就指着柳惜瑶带她翻身,结果暗中又被人盯梢,一想到那暗处的一双眼睛,不知盯了她多久,也不知是受何人指使,秀兰那手便被捏得咯嘣作响。
她倒是要瞧瞧,是哪个当她好欺负。
两人回到幽竹院,安安已是将热腾腾的粥端上了桌,每人还有一个水煮蛋,一小碟酱菜,秀兰胃口大些,她的酱菜会更多一些。
待吃完了粥,柳惜瑶浑身都暖和起来,她昨晚本就没有睡好,早晨起来又从西到东走了一遭,再加上骑马的疲乏,她有种想要倒头就能睡着的感觉,然一想到还要去慈恩堂,到底还是强打起精神,换了一身衣裳便带着安安要去慈恩堂。
“秀兰姐姐不去吗?”安安疑惑道。
柳惜瑶与秀兰对视一眼,秀兰摆手道:“我就不去了,我稍微歇会儿,就去账房给咱们领份例。”
安安又道:“不还有两日才到时候吗?”
秀兰啧道:“你懂什么呀,年底账房最忙了,我要是真到了日子才去,他们能给我好脸色吗,提前两日去不打紧的,放心吧!”
安安“哦”了一声,拿着要给王伯送的酱菜,跟着柳惜瑶出了院子。
按照以往的习惯,宋濯很少午后与她见面,多是晨起后才愿意见她,柳惜瑶以为今日也会如此,便刻意带着酱菜,想着即便宋濯不见她,她也能借着给王伯送酱菜的由头,在慈恩堂多待片刻,留些时间给秀兰。
却没想到,宋濯要见她。
原本就累得够呛,此刻又要爬台阶上楼,且没有秀兰从旁撑她,她此刻只觉得每一步都如同千斤重,等推开门走进屋中时,前额后背都已是生出了一层细汗。
所幸宋濯见她进屋,便直接唤她入内,并未如之前一样让她在那屏风后久留。
柳惜瑶脱下厚袄,直接就跪坐在了宋濯身侧。
宋濯面前的矮案几上,所放的书卷比往常要多,那书卷中似还压着一些信件。
见她累得脸颊通红,气喘吁吁,宋濯便帮她倒了一盏茶,放到她面前,又拿自己的帕子帮她轻轻擦拭着额角的汗。
“可学会了?”宋濯温声问道。
柳惜瑶摇摇头,“没有,我笨……没个几日是学不会的。”
宋濯似被她逗笑,弯唇又道:“可喜欢骑马?”
柳惜瑶其实不爱骑马,哪怕那马鞍再是舒适,今日也只是在场上溜达了几圈,可她还是觉得不舒服,腰腿酸疼,屁股也颠得难受,便如实道:“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见她愁眉苦脸,宋濯又是一声轻笑,“我
以为你会玩得很开心。”
“才不呢,我只同表兄一起的时候会开心。”柳惜瑶说着,握住了宋濯的手,将头朝他怀中去靠。
“若不想学,可以推了。”宋濯将她揽在怀中,目光落在那小巧的鼻尖上。
“三娘平日待我很好,且她也是出自一番好意,见我不会骑马,才要教我的……”柳惜瑶顿了顿,慢慢抬起眼朝宋濯看去,“我不想搅她兴致。”
她与宋濯此刻距离不过咫尺,双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她表面只是在抬眼望他,实则是想要看看待她在他面前扯谎时,他可会有一丝异样的反应。
能将暗卫送入侯府,且专门用来盯她的,又能有几人?
宋濯垂眼回望着她,脸上那淡淡的笑意未散,只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明早还要去?”
柳惜瑶似不情愿般点了点头。
宋濯无奈道:“好,那便午后再来寻我。”
柳惜瑶未看出一丝异样,不由愣了一下,慌忙又朝那案上看去,“我以为表兄午后要忙碌,我来了后会叨扰到你。”
“无碍。”宋濯说着,掌腹抚在她下颌处,将她脸颊又慢慢转了回来,不等柳惜瑶再开口,他便垂眸轻覆在了那双唇瓣上。
她方才饮过茶,那茶叶的苦涩与齿尖的甘甜,寸寸缕缕落入了他的喉中。
一吻作罢,柳惜瑶面颊已是绯红,然这个吻却比她预计中结束的要早了许多,她尤记得之前宋濯吻上来时,几乎是要让空中不剩一丝空气才肯将她放过,今日似只是浅尝了一番而已。
“既是累了,便歇会儿罢,我尚有些事情要做。”宋濯压住心头翻涌,将视线从柳惜瑶身上移开,落在了案几上。
柳惜瑶不想惹他生厌,便也不纠缠于他,从他怀中起身,趴在了案几上,偏着头将目光一直落在他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