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童似是许久都未曾玩得这般酣畅淋漓过,每躲一个雪球,都要笑着尖叫一声,每砸中秀兰一次,也会乐得咧嘴大笑,眼看秀兰距离她们越来越近,那女童忽然扬声大喊,“擒贼先擒王,咱们砸她!”
她口中的“她”,自然是指柳惜瑶。
虽是在玩闹,可柳惜瑶也还是听出这女童是个聪颖心细的,若是将她打得没有那还手之地,只秀兰挡在身前,她们两人肯定是要落于下风的。
秀兰被逗得哈哈大笑,动作慢了半拍,正逢柳惜瑶探出脑袋在扔雪球,便被那安安的雪球砸在了脸上。
场上又是一阵哄笑。
柳惜瑶砸了那女童,也砸了安安,许是见那小郎君年纪太小,怕伤到了他,只偶尔做做样子朝他扔一两个,更多的时候还是会刻意将他避开。
那小郎君今日也实在穿得太过圆滚,再加上力气小,雪球便总也扔不到人,索性揉了一个大雪球,两人捧着便直直朝柳惜瑶跑来。
柳惜瑶正要出手去扔安安,垂眼看到这小郎君时吓了一跳,那雪球便脱手而出,朝小郎君身前丢去。
小郎君看到雪球时,想要抬手挡,却不舍得丢下手中大雪球,只得扭着身子朝一边躲,谁知这猛然地一躲,让他失去了平衡,整个身子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孩童本就个头小,且冬日又穿得厚实,照理说摔一跤不会太过疼痛,偏就不巧,那小郎君摔倒时额头碰到了草棚外的一个旧陶盆上。
院内倏然静下,那笑闹声也戛然而止。
一瞬之后,便听那小郎君啊呜一声痛哭出来。
秀兰一把将那小郎君从地上提起,揽在怀中,去看他额上状况,见只是额角处鼓出一个铜钱大小的包,并未破皮流血,便松了口气。
然身旁那女童,看到这一幕,顿时变了脸色,抬脚朝地上狠狠一跺,转身指着柳惜瑶道:“你完蛋了!你竟敢打我弟弟!”
柳惜瑶没想到这女童会忽然指责她,便不由愣了一下。
秀兰却是先开口道:“这打雪仗不就是打来打去的,难道只需你们打,不需我们还手啊?”
那女童气呼呼望着这二人道:“我不管,反正是你们将我弟弟打伤的,你们完蛋了!”
“好大的口气啊,不就碰了个包,过几日便消退了,你想将我们如何啊?”
秀兰在与那女童争执的时候,柳惜瑶已是回过神来,她垂眼重新迅速将面前这女童打量了一番,看到她腰间那块白玉坠时,心中陡然生出了一个猜想。
这猜想让她顿觉后脊生寒。
“先别吵了,你若当真关心你弟弟,还是先让他进屋抹药吧?”柳惜瑶说话时,抬手捏了捏秀兰肩膀。
秀兰似是觉察出她意思,便赶忙起身,抱着那还在怀中嗷嗷大哭的小郎君进了里间。
那女童赶忙跟在身后,那双眼睛一直未从她弟弟身上移开,似是在忧心秀兰会对她弟弟做何不妥之事一般。
里间,秀兰负责哄孩子,安安去打水,柳惜瑶在柜中取药膏。
很快几人重新聚在一处,柳惜瑶挽起袖子,亲自上手去湿帕巾,小心翼翼帮他去擦额上那肿包。
小郎君在怀中委屈撇嘴,“好冰啊。”
秀兰道:“肿包时是要用冰水才管用。”
柳惜瑶温声哄道:“这是谁家的小男子汉啊,这么坚强勇敢?”
那小郎君听言,似愣了一瞬,随后立即将唇抿起,不再哼唧,而是露出一副坚毅神情。
用冰水敷了片刻,柳惜瑶打开药膏,身旁那一直默不作声,却一双眼睛紧盯着她的那女童,警惕地开口询问:“这是什么药?”
“是消肿祛伤的药。”柳惜瑶道。
那女童抬眼环绕一圈,见这小屋破破烂烂,心下更是不安,“你这药管用吗,可别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弄我!”
“放心吧,这药膏我们也在用的。”她说着,示意那女童去看秀兰的手,“她昨日伤了手,也是用这药膏来治的,很是管用。”
秀兰忙将手递到女童面前,女童看了看,虽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到底是不再追问了。
柳惜瑶将药膏打开,用指腹沾了些许清凉的药膏,在那小郎君的肿包处轻轻晕开,她动作熟练又轻缓,全程也未见那小郎君再哭一声,且还会时不时说两句话,逗得那小郎君最后竟咧嘴笑了起来。
“作为对今日最坚强的小郎君的奖励,我决定送你一个礼物。”柳惜瑶合那药膏时,回头对那孩子说道。
小郎君笑容更深,当即从秀兰怀中蹦下来,拉着柳惜瑶绣摆
道:“什么礼物?什么礼物啊,快给我吧!”
柳惜瑶转身将药膏放入柜中,故作神秘地在里面摸索了一阵,最后将拳头拿到小郎君面前,“你自己打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