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台上的段越天哽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闭目挥手应了。
“第三件事——”
林维清的目光始终定在台下一点,许是他的目光停得太沉太久,太坚定了,座中众人也不禁纷纷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钟滟怔怔对上他望来的目光,听他淡而坚定地向所有人传音:“昔年之事,并非小徒钟滟大逆不道,实是林某逾越师徒之分,动情出格在先。是林某懦弱无能,这些年来,既失了分寸,又不敢担当,才叫她平白受辱,背负骂名,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尽委屈。”
只见师父缓缓地走下了高台,立于众目睽睽之下,望着她,低声唤道:“滟儿,如今为师已然悔悟,知道错了,你愿意……求你跟我走,好不好?”
她脑中一片混乱,什么都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已被一股玄妙的气劲裹挟着飞掠至林维清身侧。
那股气劲游走周身,润如春雨,顷刻间竟化去了她的易形功——青丝飞扬间,一张娇妍绝美的容颜在天光下缓缓显现,如晨霞初霁,雨露桃花。
场中遍是此起彼伏的抽吸与惊呼,震惊、唏嘘、质疑、揶揄、议论声,一时沸反盈天,钟滟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望着眼前人,泪水无声滑落,喉间轻颤,却做不出任何回应。
只见林维清在她颈间迅速一抹,细微刺痛传来,左侧锁骨处竟徒现出一点嫣红小痣。
钟滟尚在惶惑,捂着颈边下意识问:“这是什么?”
“蛊名「相思」,雌蛊种在人身上,与人无害无犹。雄蛊寄身之人,但凡离开雌蛊三里之外,便会为蛊虫啃噬周身筋脉,其痛若剜心噬骨,肝肠寸断,生不如死,除非回到雌蛊身边,七七四十九日后,便会受尽折磨,气绝身亡。”
沉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身侧,神色淡漠,冷着嗓子解释道:“师父向我讨要时,我已将雄蛊种在他身上了。而今你身上种的,便是雌蛊。”
钟滟眉心一蹙,下意识退开了半步,便想让二师兄解蛊,可林维清已不容分说地揽住了她,抬掌一道气劲向身前青砖击去——下一刹,一股势若洪荒的玄妙气劲以他掌心为心,层层涟漪般扩散开来,座中方才那些还在挤眉弄眼侃侃而谈的人,霎时皆为那气劲所慑,仿若一只只被掐住脖子的鸡,齐齐噤声。
浑天九重的气劲威压,何等可怖。
场中一瞬寂静下来,鸦雀无声。
“从今往后,钟滟便是林某的妻子。道貌岸然也好,败乱纲常也罢,诸位要骂,尽管冲着林某来,可若再有人敢辱她半句——休怪林某不客气。”
只砸下最后一句话,林维清已揽着她向外飞身而去。
四周都是猎猎的风声,钟滟靠着林维清的肩头,感受到禁锢在腰间的手微微颤着,有灼烫的热意不断传来,她抓紧了眼前人的衣襟,哭道:“师父……为什么?”
林维清带着她落了下来,被如诗如黛的翠绿山色包裹,他们已不知飞出了多远。
她不及望进那片织烟笼雾的眸色,一个急切的吻便落了下来。
唔——
她猝不及防,仰头承受。
身子几乎要融化在这个热切的吻里,相拥的身体紧紧相贴,仿佛要被人揉进骨髓里。逐渐地,她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别的异样……钟滟一瞬从脖子红到了脚后跟。
湿濡的吻从颊侧一路舔吮到耳垂,无奈的语声在耳畔浅吟:“你还想听几遍……”
耳垂被人叼住恶劣一咬,钟滟忍不住惊呼出声,便听那浅淡的声音带着分愉悦,安抚性地又轻吻了一下,叹道:“你说为什么?”
那语气又低又哑,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意味深长,撩得人脑子都要炸了。
钟滟羞恼极了,推开人转身就想跑……可刚跑出两三步,足步又是一顿。
相思蛊不解,若她离开师父三里之外,师父会……
林维清站在原地没动。
他缓缓向她伸出手,清远如诗的眉目间竟透出一分盛满脆弱的无赖:“滟儿,为师今日已离了云山,将天下人都得罪完了,左右无处可去,你若还要走,我便在此等你。要么你回来,要么我死。”
钟滟气结,心头止不住地一阵阵酸涩涌动,回身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维清只是笑,眉眼舒展如清风明月,柔声哄她:“听师父的话,过来,好不好?”
钟滟不肯动。
山风徐徐,两人也不知僵持了许久,林维清忽然作势捂住胸口,似要咳血。
钟滟一惊,以为是那相思蛊有什么副作用,急忙上前查看。
谁知刚上前两步,她便被人紧紧箍进怀里,只听师父的嗓音低浅,在她耳畔飞速说了句什么。
钟滟脸色一瞬涨红,隔着软薄衣衫,狠狠一口咬在他肩上结实的肌理间,留下一排圆而整齐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