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赫连云华留给疏棠的印象还算不错,但到底两人不相熟,此番她贸然相邀游玩,疏棠乍闻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账目也核对得差不多了,疏棠匆匆将账簿算盘放归原位,两手拢在袖中相交揉-搓着,道:“公主相邀,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只是不知,我们去哪?”
赫连云华露出爽朗的笑容,疏棠这才发觉,身处马场着烈烈骑装的赫连云华豪放不羁英姿飒爽,此刻着了大周女儿服饰的她又收敛了攻击性,更加凸显出她的活泼狡黠。
这样的感觉不免潜移默化地缩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疏棠微微松下心思,乖巧等着赫连云华的回复。
赫连云华迈开长腿直接拐进柜台,亲昵地和疏棠臂挽着臂,嘴上却又不赞同道:“我不喜欢你叫我公主,我想我们是朋友。”
疏棠哭笑不得,道了句知错了,又连声唤了几声云华,这才作罢。
“今日城南新开了酒楼,叫春园,听说那里的菜色不错,我想和你一起去瞧瞧。”
疏棠却有些纠结,自从她入京以来,生活上的条件比较原州好了不少,人也懈怠了些许,今日忙活了一天下来腰膝泛酸,就盼着关门后回府好好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若应下赫连云华的邀约,又得紧绷一阵。可若不应下,疏棠悄悄觑了眼身旁的少女,其人面带红光,眼眸晶亮,花瓣唇上扬到恰当弧度,多一分做作,少一分牵强,不多不少刚刚好笑进疏棠心坎里,实在不忍拒绝。
纠结一番,道:“云华,不若我们明日一同去?实不相瞒,今日我有些疲倦,明日!明日我休息好了可以陪你逛一天!”
赫连云华却像是早就猜到她会如此说一般,揽上她肩侧,狡黠道:“春园可不只做吃食生意,还有仙乐歌舞以供消遣,最重要的是可以洗温泉浴!我已经提前预定下位置,这些我们今晚一起做一遍,不会累着你的!我知道你累。
“而且。。。。。。”赫连云华祭出大杀-器,道,“春园的股东之一是我们漠北国人,来到大周做生意,初初开张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你这儿的花很漂亮,可以介绍给他们,如果可以,也算一笔不小的生意呢。”
疏棠在她提到温泉浴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动摇,后半句听说还有生意可做,那更不可能回绝。
毕竟赚钱的机会稍纵即逝,一刻也耽误不得,她可记得店里还有大股东要养活呢。
这回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袖袍一甩,走路都有劲儿了。
疏棠当机立断同店里的伙计说了声,拉着赫连云华利落迈出藏春坞,直奔城南春园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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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城南这一片说实在的算不上京都闹市,往常随着天光消散街头巷陌也逐渐安静下来,今日却因春园酒楼开张的红火气氛带动附近一片沸沸扬扬。
春园足有五层楼高,比地处京都黄金地段的醉仙楼还要高出两层,雕梁画栋朱墙碧瓦,面朝街景视野开阔,背靠苍穹登可揽云。
经彩楼欢门而入,其内第一层大堂放置双十桌凳,头顶藻井,可直赏台上皮影逗趣、乐舞百戏。
再往上四层皆是单独隔间,私密性强,其中第五层也就是顶楼仅有两房,位置宽敞不说,还能与楼下喧嚣声相隔。
门口伙计见是漠北国公主来此,殷勤得很,声称先前老板吩咐过安排在顶层用饭,还有单独的温泉浴以供二位尽兴。
疏棠同赫连云华商量着准备先去好好泡个温泉水,待洗尽身上疲乏,再享用一番春园美食,何不美哉?
温泉位于春园后厅院之中,穿过一片竹林之中的迂回游廊,抵达这芳幽雅静之地,此时夏季静夜伴着蝉鸣竹香,泡在温热泉水中,口中缀饮着清爽解渴的杨梅饮,怎一个美字了得。
一澡毕,通身舒爽,热气蒸腾了汗水,腹中饥肠辘辘,胃口大开。
适才泡温泉之时,赫连云华告诉疏棠,春园老板听说过疏棠前一阵子在璟王府办赏荷宴的事迹,他们春园也想多多招揽这些京都高门大户的生意,想于饭后同她畅谈此事。
疏棠求之不得,自然满口应下。
用饭时,席间虽仅她两人,可菜品却是半点不含糊。
数道珍馐下了肚,谈笑间畅快至极,不免满饮几杯琼浆,入喉辛辣爽口,口中回甘,滋味甚美。
疏棠今夜是畅快至极,同赫连云华交了朋友不说,还揽下春园这笔大单,要知道,五层高的酒楼每日鲜花所需数量可是不少,日日供应,一签便是三年之期,三年下来,足够她反哺店里那位大股东。
春园的漠北股东见疏棠和赫连云华仅两人在此,心中有意照顾二人,同东家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传了口信给伙计,叫他喊人上来,随后又结伴离去。
疏棠同赫连云华俱是上头之时,春园别的不提,单这壶琼浆足以让人念念不忘,二人谈到兴处,赫连云华又豪迈,不知不觉消耗了整整三壶琼浆。
双眼迷蒙时,疏棠见屋门被两道人影推开,一影白,一影红,翩翩倩影,步履微摇,瞧着甚是有趣儿。
只见那白色人影飘飘荡至对面姑娘身旁,红影则蹁跹至她身旁靠坐好。
离得近了疏棠才看清这红影实际是一少年郎,乌发柔柔地堆在颈侧,薄纱红衣似火,衬得他肌肤赛雪,光艳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