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他勉强将翻滚的苦涩压下,定定看向她。那目光好似千言万语,里头掺杂的痛苦与情谊让她不忍再看,说着不忍看,却抬眼又看一眼。
“等我片刻。”
谢琅撂下这话转身便走,又仔细将门合上。
书房内归于安静,柳清卿往后靠到木椅背上,轻叹口气。
她抬手捂住胸口,说不清里头是什么滋味。
像是得偿所愿,又似恍然若失。
傅修竹正放好最后一根药草直起身来,谢琅刚关门转身便与傅修竹四目相对,傅修竹弯唇,“兄长。”
这是随着柳清卿叫的。
狼子野心!
谢琅脚步一顿,冷淡矜漠道:“唤我林公子便可。”
竟给自己冠了姓。
傅修竹扫过对方松散的衣襟,却没瞧见伤处。便好脾气笑着颔首,“知晓了林公子。”
一场争锋便无形之中落下帷幕。
待谢琅回房,傅修竹收回目光,捻了捻手指。
应是他想多了?
听闻谢大人锦衣玉食,想来也不会窝在这质朴小院吧?
可却没听说姑娘的兄长是如此出色的人,他还需令人打探一番才是。
柳清卿在书房托腮发着呆,听到外面他们的说话声。
没再看那画像,反倒捞起一旁倒扣的书来看。
是林眉给她新寻的书册,说是近来市井最火的,柳清卿却无最初的兴致,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看。
没一会儿谢琅便归,回来时已穿戴妥当,又复往日体面。
“兄长。”她低声唤道。
谢琅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却未应声,现在听这两字跟针刺一般,他抿紧唇瓣。
他手持一紫檀木匣,将其放到桌上,好似凑巧正将那劳什子画像严丝合缝压在底下。
“上回你从京中走得急,这些都未带,我使人送来了,今日刚到。”
谢琅往账册上轻点一下,“这是近半年的账册,你先看看可是有异。”
“之前宫中的赏赐和金锭原本放在库房中,我怕你着急用,先换成银票。”
打开木匣,俱是百两的银票,里头一沓厚厚!
柳清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天降馅饼砸得头昏脑胀,说实话,自从京城那般离开后,她就没想着京中那些还会与她有何关联。只能遗憾地落在那,但还好能给李嬷嬷她们傍身罢了。
没想到还会回到自己手中!
柳清卿怔然将手搭在木匣上,谢琅又将账册挪到她手边,仿佛凑巧盖在她的手上,不过一瞬便收了回来。
“这是半年的进项。”
柳清卿若仔细看,便能瞧见他的手指在轻颤着。
一时顾不上他,柳清卿拿起账册便看起来。
不知医馆与药田收益如何,若是进项好,那李嬷嬷几个也能好。
心神都投进了账册中,感觉到有人触碰她的脚踝却一时没抽出心神。
谢琅正捞起她的腿,细细观察她脚踝上的旧伤。
见她没反应,整个人裂成两半。
一半觉着庆幸,好好看看她的伤,不然她恐不让他近身。
另一半却令他口中又酸又苦,曾几何时,只要他在她身旁,她的目光何时挪开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