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进退两难,他能如何?
他哪敢不肯呢?
她红唇的唇瓣每吐一句话,便化为锋利的刀刃,一刀刀直割他的心脏。
“既肯,大人便回去歇息吧。”
柳清卿目光滑过他血淋淋的手,知他正在瞧自己,却瞥眼不看他。
待他下了床榻走到门边时,柳清卿却忽然出了声,“从明日起,我便唤大人兄长吧。”
谢琅被钉住,他未回头,只嗓音低哑地说,“莫唤我兄长。”
不等她再开口,谢琅利落离去,反手将门合上,好似身后有鬼在追。
那沉沉的目光透过渐窄的门缝落在她身上,直到房门紧闭,再也瞧不见。
谢琅立在门外,垂着眼半晌未动。
过去祖母、母亲和谢琬琰,哪怕魏明昭都与他说过,他会后悔。
那时他不信。
如今刀落在身上,可真疼啊……
院中寂静,谢琅环顾一周,目光定在那紧闭的后院二门上。
那前院的傅先生,谢琅直觉不对。
又看眼那房门,他屈指敲了敲,“我出去一趟,晚些回。”
屋内柳清卿讶异望过去,这才发现他居然没甩身就走。
清冷的月色将他挺拔的身形映在窗纸上,如画一般。
“可听到了?我需离开片刻。”
宛若适才的交锋都不存在般,他极有耐性地低声嘱咐她,“你关好门窗,莫出房门。”
静立在那等她回答。
良久,才听到她轻轻嗯了一声。
竖起耳朵,听到他指节轻叩窗棂两声,便是要走的意思了。
抬眸望去,影廓消失。
冷静过后,她躺回远处,转头看向之前他躺过的地方。
忽地长长出口气,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
腾地转身背对过去,抻起锦被将自己裹住,闭上了眼-
趁着夜色,谢琅潜入别院不远处的一处民居。
那民居瞧着不起眼,实则与别院以暗道相连。
谢琅从京中带来的人已潜伏到郢城各处。
共十支队伍化整为零,除却各处要紧攻势,在茶寮、酒居、城外寺庙也都有他的人。
若有行迹奇怪的人自会第一时间发现。
别院已变成老鼠毡子,正将北羌北戎的人一波波引入。
谢琅此次前往郢城明面上是因发现硕鼠贪财亏空军库粮草,实则郢城军库为摄政王心腹把控,何谈亏空,不过是为了让敌方放松警惕罢了。
北羌北戎联手收买了一些朝中官员,他与魏明昭也没闲着,那头自然也有他们的人。
也传回一些消息。
此时便是水面上风平浪静,深处早已污浊涌动。
双方都不知对方会以何处为点爆发。
另一方面还需分化二者,借力打力。
若北羌北戎真联手,还真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