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垂眼无声,柳清卿正想着如何劝说。夜色渐深,他留在她房中也不是个事。
正思忖时却听一声闷响。
咚一声,谢琅伏在桌上,柳清卿往前一探,竟是晕过去了!
竟将人气晕了!
柳清卿愕然。
果真是真晕了。
柳清卿连忙让林眉去寻老大夫来,张大夫正在看医书还未睡,连忙随她去了后院。
林眉却想,还好傅修竹不在医馆。却又有念头冒上来——这般晚,傅大夫怎还未回来呢?
张大夫就在前头,来得快。
不知因何晕倒,一时不好挪动。
“这位公子瞧着无碍,实则内里亏空严重,若是这般不顾惜自己糟蹋下去,可是不成。”
张大夫仔细探脉,外头拧眉,好似情形很是糟糕。忽地,张大夫抬眼看向柳清卿,“敢问姑娘可是你的旧识?”
柳清卿犹疑,不想让人知道她与谢琅有旧,如此这般情形只好说,“这是我兄长。”
张大夫眉间松散几分,当作了是姑娘的亲兄。
不经意颔首,“公子旧疾过多,身子已有亏空。我适才把脉时又瞧见公子腕上有伤……这伤多因自抑而为,我曾经碰见过这种伤者,最后都……不是善终。”
见柳清卿讶异,眼里似有担忧,张大夫忙说,“我近来寻到一本古医书,书中讲了此事,我正在探究其解。”
“既如此,不如让公子在这好生养养,这头离得近,我也好为他把脉看诊。”
这可把柳清卿难住了,她不好立时回绝,“暂且先如此。”
待他醒来,他是要走的,柳清卿想。以她对谢琅的了解,他此番前来郢城必是有要事,定然不会在她身边多留。
张大夫点头,又继续探脉。
张大夫师承郢城中医世家,师娘是南疆蛊医,故而他对蛊也略有了解。
仅一把脉便察觉不对,可中原用蛊不多,怎会?
张大夫拧眉挪动指腹又探,略带迟疑地问,“……公子可是与南疆有人相识?”
正此时,谢琅双眸紧闭,眉心也疼得隆起。
柳清卿并未露出丝毫破绽,只装不知。张大夫便继续说,“这似乎是对蛊,那蛊虫吸食宿主身体中宿毒后会将痛楚传给子蛊。与情蛊相似却有不同,这对蛊缘起治病,但渐渐无人愿担旁人痛楚,渐渐便几乎失传,也不知公子怎寻到的?”
这样么……
柳清卿蜷起手指,却不愿如此。
“那可有法解?”
张大夫却摇头:“我也不知,待我回去翻翻师母的书册看看能否寻到。”
说罢张大夫上前头给谢琅配药,出去前又劝慰一番,“表公子底子强健,虽如今受损严重,但多调养一段时间便好。”
柳清卿没敢让张大夫给谢琅换胸前伤处的药,怕张大夫认出谢琅。
少一人知晓谢琅与她的关联,她就能安生一分。
张大夫出去,林眉还未回,屋中只剩他们二人。
谢琅猝不及防晕倒,柳清卿没法子将人赶走,她也弄不走他呀。
后院三间房,她一间,林眉一间,还有一间是书房。
既如此,只能他住这间,她去林眉那与林眉挤一挤。
她刚坐在床榻边去拿放在里头的册子,一只大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柳清卿低头一看,是谢琅牵住了他。
松松散散却不容挣脱。可抬眼一瞧,他的眼分明还闭着。
柳清卿不懂他为何忽然这样,却已知晓,他心中好似并不是没有她。
可……已经太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