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却往前一步,在路过林眉时目光从背后的烛台上滑过,却驻足朝林眉郑重颔首,“谢某在此谢过林姑娘这几月将夫人照料得很好。”
林眉怔忪:“大人……”
谢琅如若回到自己的地盘,自然而然俯身拿着烛台另一头,在主仆二人都恍若未觉时已登堂入室并将烛台放回桌上。
“给你家小姐煮些姜茶来。”
这大人一来就不按套路出牌,林眉又是一愣,忙看向小姐。
小姐正目光复杂地看着大人的侧影,察觉她看来,小姐朝她轻轻颔首。
林眉这才去了,反手将房门紧紧合上。想了想,拐去厨房之前先去了二门确认锁紧了才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往厨房去。
进厨房前又看眼二门的门栓。
虽不知小姐那般好性为何怎都不肯与大人过了。
但她可得看好了,小姐如今可是自由之身,还未到桃李年华。哪怕大人,也不能挡了小姐之后的姻缘。
房中二人不知林眉所想,正一立一坐相顾无言。
还是柳清卿耐不住谢琅直直堪称缱隽的目光,先开了口,“大人怎来了?”
她佯装不懂,如同他过去那般清清淡淡。
这话听得谢琅心口发酸,她的心好狠呐。
谢琅被她退距的态度挡着,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往后退一步,生怕她真如所言那般再潇洒离去。
有了前次那遭,他不敢再赌。
只好寻了旁的理由,垂眼挡住眼中黯然,“那蛊虫离你远,啃得我难受。”
难受是真的,却不是因为蛊虫。
自她离去,那空荡的正房,让他无法安眠。
可饶是如此,别处更不行。只有在正房时,他才有些许喘息之机。
不知她是生是死,可会被山匪掳走,可会受了重伤?若是遇到歹人怎么办?他不敢再往下想。
甚至偶尔夜中因噩梦惊醒,便会硬生生熬到天明。
一时怨她为何那般倔强,种种情绪掺杂在一起,令他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他头一回体味到挂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却叫人胆战心惊。
他宁可身负重伤卧床不起,也不愿再过那胆战心惊的日子!
恨不得将她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是否那样他才能安生些?
只有看着她完好无缺,并未受人磋磨遭过罪的模样,他紧绷的筋脉才能不再痉挛缩紧,褶皱挛缩挤压在一起的五脏六腑才能舒展归位。
在她身边,连呼吸都是轻盈的。
说罢便淡然自若挨着她坐了下来,仿佛这是他的地盘。
柳清卿惊愕,随机气笑了。
“谢大人这是把我这当什么去处了?”
还当过去在侯府呢?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谢琅瞥她一眼,抬手按住肿胀的太阳穴,劳乏地摆手,“你莫与我说这些,你不早已知晓谢府的规矩么?若你嫌我烦,连喝七日晨露煮雪草便可。待我死了,你便自由了。”
她适才当着他面说旁的男人,令他心中郁郁,他强忍住不敢与她发怒,因强压这股气,头脑胀痛得厉害。
“我与你已无可能,谢大人这是作何?难不成谢大人现在非我不可了?”
“大人去瞧瞧外头那么多倾心大人的女子,大人想要什么样的女子要不到?为何总要为难我?”
柳清卿也起了怨气,“当初我一心对你时,你嫌我烦。我随你心意,你又不肯了,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行?”
谢琅气息粗重起来,他垂着眼,搁在桌上的手紧攥成拳。那手背成股的青筋一蹦一蹦的。
柳清卿扫一眼,怕激怒他,毕竟他是个男子她不是对手,只好耐着性子想将人哄走,“待经年后,你另娶我另嫁,若领着自己儿女偶然遇见说不上还能叙旧两句。那时再回首,如今还算什么,我们成亲还不到一年便散了,情缘浅着呢。”
柳清卿的意思是,人生那般漫长,不至于纠结拘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