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暂且忍下。
她极能屈能伸。
谢琅先是抬眸看向上头,他们现在距离刚刚掉落的位置大概不到一丈。以谢琅的身手自是可以飞身而上,可不过转念之间,他往下看去。
青翠层叠的崖底深山,仿佛只有他们彼此。只觉不上去也好。
在看清下面一处石台时,他紧抱住她以树蔓为点跃过去,却在最后一步手臂一痛没握住树蔓往夏栽去,他将柳清卿护在身前,重重砸到石台上。
一声闷响,两人俱是晕了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外头竟下起了雨。
如今春末快要入夏,雨是比往常要多。
雨滴噼啪落在脸上,直接将柳清卿砸醒,她呻吟着醒来,只觉浑身要被震散一般。
还未睁眼要转身之际,却怔住。谢琅的手臂宛如钢骨一般紧紧将她置于他身上,将她护得严密无缝,丝毫未伤。
与之相对,他身下的碎石割破了衣服,有丝丝血迹渗到水洼之中,染红雨水。
柳清卿可谓复杂至极。
她无法否认谢琅冒死救了她,可她……早已不信他,也不敢信他。
她不知他此番作为又有何考量,是否又是苦肉计抑或旁的。她也……再无心力与他纠缠,也根本不信他会有心。
好不易将他手臂挪开,她才发觉他手臂箍得都比摔得痛!
趁他尚无知觉,瞪他一眼!
外头雨势渐大,石台旁有一洞穴,站在洞口里头一片漆黑。她只好壮着胆子先去山洞里瞧伤一瞧,还好她随身带了火折子。
这一瞧倒松口气,洞穴不大,但应够他俩暂时避雨。
角落有干枯的树枝和鸟羽,想来曾是大鸟落脚过,不是能将他们吞入腹中的猛兽就好。
她心思定下,转身去看谢琅。
谢琅还在原地躺着,任雨水拍打在脸上也毫无知觉。她扶不动他,只好将他艰难拖进石洞。
将他扔到一旁不会被雨扫到的地方便转身又用火折子将干燥的碎草点燃引燃干枯树枝。
虽是春末,但衣衫潮湿黏在身上依旧难受得很。
火苗茁壮燃起,舔舐着她潮湿的衣角,她背靠着石壁,坐在火堆前抱膝发着呆。
谢琅就在火堆另一头,她不可避免看到火光映在他俊美的脸上。若是从前她早心神荡漾,今时却不敢。
心乱得很。
还好春衫较为单薄,本她就正面淋了一些雨,没一会儿衣衫便干了。谢琅因垫在她下面,衣服泡在水洼中,湿了不少。
柳清卿几经犹豫,还是挪到他身边将他翻过来想瞧瞧他的伤势,毕竟他是因救她而受伤的。而且他本胸腹处就有刀伤,刚垫在她下面,别再裂开加重伤势。
柳清卿觉得一码归一码,而且他们也没闹到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境况。在抛却对他爱的渴求后,实话实说,谢琅待她不错,起码能算是相敬如宾,是京中多少闺秀想求的婚后生活。
只能怪……是她贪心过多吧……
不禁怅然。
昏睡的谢琅闭上那双摄人心神的眼眸,显得安静乖顺不少,周身气势都散去不少。
这让柳清卿也舒服了一些,她解开他的衣襟,果然白纱已被血染红。她抿住唇瓣,又将他翻过来,后背也有被石子扎破的零星血点,好在都不严重。
自开了医馆,她随身都会带些药瓶。
今日进山,自然带了上好的金疮药与白玉膏。
也算是善因结善果了。
她快快给他重新上了药,跟鬼追似的赶紧系上衣襟后立刻退回到火堆的另一边。
石洞内安静非常,外头的雨声淋漓使人昏沉。
阴阴沉沉也不知是何时辰,想走也得等雨停,柳清卿索性靠在石壁上昏昏欲睡。
在她沉入梦乡时,火堆另一旁的男人徐徐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