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府中,大人身体无碍,才能继续寻夫人啊!”
谢伍苦言相劝,“夫人应是已平安离开。”
谢琅眼前昏昏暗暗,恍惚间仿佛看见她的身影,正驻足回眸朝他笑。
他朝她伸手,再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帷帐。
高热一场,浑身疲乏。
他忽然想到她之前也曾发热过几次,也是这般感觉吗?
掀开锦被便要下床,转眸却瞧见祖母正在床榻边的矮墩上坐着,不由动作顿住。
“出何事了?”
老夫人淡声:“近来府里热闹得很,却无人跟我这老婆子说一声。”
谢琅拧眉:“祖母,这边……无事。”
老夫人闻言轻笑一声:“无事?那我的孙媳去哪了?怎不来见我?”
谢琅敛眉沉默,整个人好似被浓雾包裹。
见他这副模样,老夫人不由叹口气,她这孙儿还与幼时似的,一根筋总绕不过来。
“琅儿,你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的毛病几时能改掉?当初你与魏明昭那样要好,是两肋插刀的好兄弟。那时魏家落难,你为了魏明昭不受牵连将他打晕绑着藏起来,他连家人流放最后一眼都没瞧见。后来他母亲与侄女路上丧命,自此你俩分崩离析。你可想过魏明昭想要的是什么?”
“我的孙媳想要的是什么?”
谢琅不解,他现在仍未觉自己做错。
“可魏家受人构陷,只有留有星火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难不成再让他意气用事也搭进去,那魏家断无起复可能,何谈报仇雪恨。”
自魏明昭入了锦衣卫后,与谢琅联手,以雷霆之势为魏家翻案。但他们却回不到从前。
谢琅却不悔,那时若放魏明昭出去,以他的性格,说不上一道被绑去流放,还不若被他绑呢。
“琅儿,祖母没说你不对,可旁人也是人,也有感情。他们无法做到你这般理智,你做事之前总得问问他们怎么想。那时祖母与你谈过,以为你长了记性,怎想还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回呢?”
谢琅沉默,双手撑在床榻上,垂着头露出的后颈,在祖母面前难得露出些许茫然和难得一见的脆弱一面。
“幼时你就与其他孩子不同,你凡事都有考量。这些年祖母以为你改了,没想到你是伪装得好。”
老夫人叹口气,“那与卿卿的婚事也是如此吗?你打算着拨出自己的时间给她两年为她遮风避雨,又觉不值当在她身上搭上一辈子,便准备三年和离吗?”
“孙儿何时说过要与她和离!”
谢琅立时站起震声反驳,身形摇晃堪堪稳住。
他何时说过,他从未说过!
祖孙二人对视。
“现在这般大声有何用?卿卿又听不到。”
老夫人摆手让他坐下,他却未动。
老夫人目光淡淡回忆道:“你若没说过那卿卿为何那般伤心?难道是她臆想不成?想来那是个雨天,卿卿说她那日淋了雨,烧得浑浑噩噩时想了许多。不如你想想,何时说过这话。”
谢琅闻声脑中急转,哪个雨天?
忽地想起那一日柳氏父子来府那天好像雨格外大,那之后她便病了。那时他说什么来着?
谢琅记忆极好,当日说过的话只一想便回耳边!
那日谢琬琰来府,质问他若是和离卿卿无处可去。
他反问——她怎知他无处可去?
在这之前是什么……
柳许试探他柳清滢可有机会入摄政王府。
他说——清卿温婉娴雅,逊于清滢。
他的夫人入侯府,柳清滢比夫人好,那自然有希望入王府。
一切便说得通了,那之后她推拒同房,她的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