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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第2页）

她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思绪跟着飘忽起来。

刚拜入燕灵门下第一年，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荒山上度过的。那时候正值隆冬，燕灵陪着她过完了第一个难熬的春节。

沈出莹想起那个供奉着糕点，关键时刻救她一命的新坟，想着也许就是燕灵为身边什么人挖的坟。毕竟，年年都要在上面供奉一些祭品，她偶尔会单独跟那人聊聊天。

也是到了后几年，燕灵告知沈出莹，那坟里的人是寐仙。

若是她真的顾念那就命之恩，以后若有机缘，就救其他寐仙一命，算作报恩了。

如此想来，也许那坟中人，真的是师父的相好。

可……按照阿芜的说法，莫非是相好还活着？因此师父不告而别，原是去找那相好了么，师父从钦天监叛逃会不会也跟坟中的寐仙有关呢？

沈出莹隐隐有个猜测：莫不是朝廷想要那无名寐仙的性命，因此师父带着寐仙违抗上命，叛逃朝廷？

可无名寐仙怎么会还活着呢……师父明明告诉过她，那里面埋的，只有一个头颅！

寐仙大致同人一样，若四肢没了还能通过调养生息再生，但仅凭一个头颅是万万不能再生的。

沈出莹疑虑再三，不解其道，更加难以入眠起来。

这时，沈出莹耳根一动，屋顶传来轻微动静。

有人在上面。

沈出莹心中一动，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出房门，身体轻盈地跃上房梁。

那人正背对着沈出莹，借着月光看，长手长脚，身姿优越，手里还拎了两壶酒。

这一看她便心知肚明，索性放下了戒心，又是一跃，便至那人身旁。

“裴大人，也睡不着？”

裴晟递来一壶酒，沈出莹掂了掂重量，知其满满当当，不由笑了一声。

裴晟道：“往日这个时候，我都睡不着。”

二人就地而坐。靠地近了，沈出莹闻到一股酒香，裴晟应当已经喝过了不少酒，现下是想找人说说话罢了。

沈出莹正想着该找个怎样的话题来聊，就听裴晟悠然道：“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今日我可回答你三个问题，保真。”

她当然有不少想问的，自己知晓的信息实在太少了，而且裴晟一直将她带在身份，旁人见了以为是信任她，实际只可能是找个借口拴住她。

可她不敢随意问，以她现在的身份，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都要掂量掂量。

沈出莹觉暗道：裴景臣会对她这样，约莫是因为他知晓自己是燕灵的徒弟。今日中秋月圆团圆日，与裴晟早年有联系的人都不在身边，只能找“她”这么个远房亲戚。

这样想来，沈出莹的“远房亲戚”中，在身边的，好像只有他了。

怎么不算一种同病相怜呢？

沈出莹往后仰倒，上半身轻松地靠在房瓦上，裴晟跟着她的动作，稍加迟缓地躺倒在一旁。

她弯眸笑了一声，随口道：“大人，您这样追查燕灵是为什么？”

裴晟道：“她手上有一块太岁，太岁肉世间罕见，与寐仙等值。”

中秋过后，缉妖司平静了几日，又来了桩案子。

报案人是周砚，家住城北，鳏居十年，是话本子里常道的痴情好郎君，无数少女梦想嫁的好男儿。

鎏金鸟最爱周砚与柳氏的故事，前前后后听了两三遍，谁知刚从这悲情故事走出来不走，原型就娶续弦了。

“我要作续弦，林家娘子同我相知相爱，不嫌弃我有过妻子，还愿意嫁给我。可我们前日完婚后，她不知怎么的就病倒了。我请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来，还是医治不好她，只好去找了道士。”

“那道士说什么老树开新花，喜事变悬案。神神叨叨的，还说我娘子眉心黑气环绕，久久不散，定是被什么妖魔给缠上了。我原本是不信的，但娘子原本身体康健，事出蹊跷，我便信了那道士的话，买了些驱邪符，镇妖水，杂七杂八花了我不少银子，结果毫无效果……我这才知道自己被那骗子给算计了。”

“我又找了不少人过来，都说我娘子这病奇怪。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家娘子香消玉损，因此才找到缉妖司，看着是不是妖物作祟，祸害我家娘子。”

周砚正跟沈出莹诉着苦，沈出莹记着关键信息，她腰间乾坤囊里鎏金鸟气鼓鼓地横冲直撞。

沈出莹抬眸，道：“除了夫人的情况，你们家中还有没有怪异的事情发生？”

周砚咳了一声，道：“我家夫人之前跟我说，她睡不安稳，睡不踏实。半夜总能听见窗边有人说话，悲悲戚戚地，还带有哭声。”

沈出莹道：“说什么？”

“似乎是诗句，‘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