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哈……”耳鸣声渐渐消退,意识也逐渐回笼,江稚鱼这才听见自己的喘息是如此剧烈,就像是胸腔里有一台不知名的老旧机器在运转,轰隆又轰隆地响个不停。
那是什么感觉?让人如此生厌。
粘稠液体顺着指尖滴落,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
视线也回归。
江稚鱼终于能够看见周围的场景。
——他还没死。
——他还活着。
橙红色的残影在视野边缘浮动,他暴走了。
转头,一点生机都没有的躯体最先映入眼帘,一只苍白的手往前伸着,毫无声息,战斗服胸口处被撕开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不……”江稚鱼想发出声音,却只咳出带血的泡沫。
被炸飞的头盔滚到他脚边,护目镜里倒映着扭曲的天空。而敌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着,有的脖颈被生生拧断,有的胸腔被利爪贯穿,伤口处泛着诡异的荧光。
那是他失控时的杰作。
江稚鱼突然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部痉挛着翻涌,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他伸手去摸腰间的镇定剂,却摸到一片黏腻的空缺,针剂早已在混战中碎裂。
没有记忆,身体残留的感觉却还在。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直升机轰鸣由远及近。
江稚鱼抬头,随后,一针麻醉剂射入他的体内。
场景又转换。
是审判庭。
审判庭穹顶垂下十二道冷光,在江稚鱼镣铐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江稚鱼的最终审判。
为期一个月的关押与审讯,江稚鱼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不被允许任何会面,律师大抵是他母亲的熟人,告诉他在审判前一句话也不要说。
说来好笑,小时候他还时常会来旁听,像模像样地学着记录,结束后又同她科普,在分化为哨兵以前,江稚鱼梦想成为一名审判官,现在自己却成了罪人。
“江稚鱼,第七小队首席哨兵,A级,因违反……”主审官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吱呀吱呀地转动,在宣判他的罪。
全息投影亮起,惨烈的战场画面在穹顶炸开,那些他失控后的癫狂,直到携带记录仪的队友也倒下,画面消失。
旁听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江稚鱼盯着地面倒映的光影,喉结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