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若玄成先生不曾受伤的话,赢下比赛的就是您了。”她低下头,“所以,都是我的错。”
话至此,她再次扬起脑袋:“那我把撰写铭文的机会还予玄成先生,这理应是属于您的。”。
“你五更兴冲冲起榻,便是为了去南山寻魏玄成?”李世民指尖落下一子,蹙眉问。
李道宗正于院中亭下与他对弈,见李惜愿迈上台阶,挪过身旁一把小凳塞予她。
李惜愿拾凳坐下,点点头:“对啊,我已经和玄成先生结为了好朋友,我们还交流了王羲之的笔法。”
“好友?”李世民怀疑地打量她,“交友能如此迅速?”
“难道你不是么?”李惜愿反问。
似乎也不遑多让。
李世民阖唇,再落一子。
“你还同他讲了甚么?”
“我言,愿将这个第一还予他。”
“玄成答了你甚么?”
「不必了。」面对女孩诚恳的歉意,彼时魏征笑了一笑,「愿赌服输,比不过小六便是比不过,魏某岂是无赖之辈。」
“可惜玄成先生就要走了,我才和他做成朋友。”李惜愿遗憾道。
李世民从果盘中剥了一只金黄枇杷,汁水四溢,她毫不客气地自手里接过,这时仆役小步跨来,交予他一封信,又附耳小声低语。
他迫不及待拆信阅览,目光于字行中逡巡,唇梢悄然上扬。
“谁的信,写的甚么?”李惜愿与李道宗双双好奇探身。
李世民迅速塞信入袖,眉头一翘:“干你们甚事。”
李惜愿忍不住翻一白眼,默默吃枇杷。
“罢了罢了,告诉你们也无妨。”李世民终是憋不住,主动道,“阿音告知我一好消息。”
“甚么好消息?”她起了兴致。
“阿音在信中言,不出一旬便能抵达晋阳。”
“好耶!”
语未竟,李世民挽唇视了眼她狼吞虎咽的做派,衔了抹笑意:“所以你还是珍惜罢,以后剥好的枇杷便轮不到你了。”
“放心罢,你剥的阿音才不吃,她只吃我的。”李惜愿向他眨眨眼,“我们女孩子之间的默契,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李世民无言以对,耳边李道宗催促落子,他顺便换过话题,“你最近又将有笔大生意,你知否?”
“甚么?”李惜愿两耳竖起。
“我赢了。”
最后一子定下乾坤,李道宗懊恼声骤响,李世民挑眉微笑,“裴玄真之母观了你的书法与画作,据称爱不释手,欲请你为她作一幅屏风,不知你是否愿意?”
原来是两日前,李渊从裴寂口中得知李小六夺得魁首,成为王氏座上宾,自是乐得直拢须髯。
裴寂与李渊素有交谊,此番同地为官,感情殊为亲厚。
于此时,裴寂提及老母喜爱唐公千金书画,故欲求一屏风之事,李渊自然满口应承。
固然很怀疑“爱不释手”的真实性,但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于是李惜愿美滋滋地将活揽了下来。
“裴老夫人既然看重你,你便当兢兢业业,尽善尽美将之完成,不可偷懒,可记住了?”她趁此机会向李渊敲诈了一批新笔墨,李渊应承的同时不忘叮嘱。
裴寂乃他至交,素以“裴三”亲昵相称,因而他对此亦殊为重视。
李惜愿点头如捣蒜:“记住了记住了,阿耶放心便是。”
万氏笑道:“出息了,竟能在几十人中脱颖而出,咱们阿盈是真的长大了。”
虽并不想长大,但她情知万氏是在夸自己,遂喜悦附和。
李渊赞许颔首,从上往下端量她一回:“我也万莫料及,这孩子竟能替咱们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