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为兄深知我家小六能耐,也不枉我腹痛一场。”李世民微笑。
李惜愿蓦然捕捉到了关键所在。
“哥哥,你不会是自一开始便打算让我参赛罢?”李惜愿刨根究底,“你又装腹痛,为的就是把我送上场?”
“为兄不如此,小六又焉肯自信?我家小六天赋异禀,不可因妄自菲薄而就此埋没。”李世民道,“人生在世如若不多多尝试,岂不是白活这一场?即便明知前方将要碰头,也不妨尝试一下碰头的滋味如何,这亦是一门难能可贵的勇气。我努力至今,所为正是有给你碰头兜底的能力。”
好感动,李二郎终于说了为数不多的人话。
“可是原先你不是说……我比不过你嘛。”她忍不住嘟囔。
李世民将目光投向她的爪子。
李惜愿不自在地缩了缩,将指腹的薄茧藏入手心。
“我素来贪玩的小妹妹二更时分还在伏案习字,我无法想象除了真心喜爱,还能是为了甚么。”
李惜愿一怔。
原来哥哥知道,他甚么都知道。
“任何人都莫妄想赢过你。”李世民揉了揉她陷入僵滞的脸颊,然而笑容仍令她牙痒,“我家小六只能作我李二郎的手下败将。”
“……”
又来!。
当李小六面前铺设一桌盛宴之时,目视白烟缭绕的鱼汤,香气钻鼻,幸福感顷刻攀至顶峰。
王家果于西阁设下筵席款待,李二郎作为唯一有闲暇的家长,亦陪同李小六出席。
李小六得意称:“这回你可是沾了我的光。”
“是是是。”李二郎握箸伸臂,夹了只红羊枝杖塞她碗里,“小心烫口。”
红羊枝杖乃是红烧羊蹄,以文火缓缓蒸焖数道,半精半肥,送进口中时肉香四溢,肥而不腻,浓郁的酱汁顷刻舒坦全身。
她全神贯注地享用佳肴,耳旁李世民早与王十二相谈甚欢,两人推杯换盏,不消半个时辰便已酒至半酣。
观她闭目享受的姿态,王十二笑道:“瞧来李小娘子对这道肴馔甚是钟意。”
“十二郎有所不知,我家小六无甚不钟意,但凡为能食之物,她皆来者不拒。”
又在恶意抹黑!
李小六抬眼怨视他。
王十二却善解人意地打趣:“那李小娘子撰写铭文时,王某必得好吃好喝提供,李小娘子方愿意使出全力。”
“嘿嘿。”李小六咧嘴,“其实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写的,不能白食郎君这么好吃的红羊枝杖。”
王十二忍俊不禁,与李二郎相视一笑。
举卮与客敬酒,他复吩咐侍立长随:“既然这红羊枝杖风味甚佳,令后厨再做一道与魏先生送去,魏先生远道而来也是不易,素闻其于吃食上颇有研究,应亦喜爱这道肴馔。”
李惜愿小耳朵竖起,警觉道:“魏先生?哪个魏先生?”
“便是不久前才至晋阳的魏征魏玄成,若非玄成遭祸损伤左臂,此时亦坐于席上,恰好与二郎及小娘子引见。”
她面色一白,讷讷道:“那可真是不巧了。”
“是不巧。”王十二道,“王某实言相告,那位书法与娘子不分伯仲,评者斟酌良久方定出名次者,正是魏玄成。”
王十二口吻惋惜,无意中瞥见李惜愿默默垂首,一语不发地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