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哥哥有忙要帮,赶紧应声跑去,倏而手中被塞了一支兔毫,大脑尚未作出反应,李世民拍了拍她肩膀:“莫让为兄失望。”
旋身便无影无踪。
这算个甚么事儿!
在心里暗暗鄙视李二郎临阵脱逃的行径,李惜愿沮丧认命,打起十二分精神,抱着不能让人嘲笑的心态,使劲浑身解数,将平生功力汇聚于此时笔端。
观者席间,身旁众人见一女孩握笔参赛,顿时议论纷纷:“怎会是个姑娘?”
“姑娘也能擅书?”
“这如何能比得过这群成年男子?”
李道宗窥着李惜愿的专注小脸,扭头与李世民耳语:“小六能行否?”
“我若不知她底细,岂能腹痛?”李世民勾了勾眼角。
李道宗醍醐灌顶。
线香燃至末端,王十二宣告终了,长随依次将字幅挂上屏风,供众人赏阅。
依照程式,需经名家们私下点评一刻钟时分,王氏家主端坐诸位,待最后宣布结果。
参赛者均有绢匹作为奖励,然魁首的揭晓最为引人瞩目。
点评者似对两幅作品优劣高低众说纷纭,正围聚一块争论不休,众人不禁猜测二者应是不分伯仲,故而迟迟不决。
“莫慌,咱们已有十匹绢为赏赐,算不得空手而归。”李道宗目见李惜愿紧张攥爪,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再者你本就是临时替二郎上阵,情势仓促未来得及作准备,这回败阵亦正常。”
李惜愿仍是不吭声,李世民眼尖,瞥见她掌心蹭出的汗迹,自算囊中甩给她一副绢帕。
“有甚可紧张?即便名列最末也算历练了一番,来了便是满载而归。”李世民道,“你的自信跑往何处了?”
“我比不得你。”李惜愿承认,“我需要把你的自信分我一点。”
忽而,人潮岑寂,原先嘈杂归于安静,众人屏息,只待王十二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布结果。
他却未开口出言,而是撩袍缓步,一袭玄袍踱向观者席间。
穿梭人海,于千百双瞳目注视中,他步至李二郎身前,骤而停驻。
从身旁长随手捧的铜盘中取出一支檀木紫毫,袍袖挥转,伸向李惜愿瞳眸底下。
声音清亮:“恭喜李小娘子,拔得此次大会头筹。”。
结果宣布后半晌过去,李惜愿的脑瓜仍是懵忡。
“我?”她指了指自己,“我赢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是我?”
“为何不会是你?”李世民反问。
“因为……我总是觉得自己实力不足。”李惜愿小声说。
“那是你不够自信,此乃你的老毛病。”李世民微哂,闲闲后仰,“蟾宫折桂还不能说明小六的实力么?”
“我担心是王家瞧我是个小孩,有意让给我的。”李惜愿蹙紧眉尖,吐露心底狐疑。
李世民轻呵一声,缓缓自胡床直起腰,稍往前倾,定眸锁住她满是踌躇的瞳目:“你且听为兄试作分析,令这场比试的魁首花落一个年未及笄的小娘子,本就容易引起公众质疑,王家又为何置名声于不顾,非得为你舞弊?”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她长呼一口气,重重点头,又像寻求肯定般追逐他神情:“其实我还是挺有能耐的,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