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对方本就奄奄一息、动弹不得,诺厄没再浪费精神,随手捡起一把镭射枪,干脆利落地送对方上路。
结束了?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出现的同一时间,一种被锁定的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笼罩了他。
距离星舰数万米远的高空,一道仿佛恶意凝聚而成的纯黑色能量光束毫无征兆地激射而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手忽然握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入怀里的同时,带着他一起向斜后方的空地滚去!
“滴答、滴答。”
寂静的废墟之中,首先响起的,是鲜血滴落的声音。
抵在他腰间的手倏忽松开,失力般垂落。
圣阁下茫然地回头。
黑发雌虫面部向下倒着,半张脸埋在冰冷的金属碎屑里,一动也不动。从他所在的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能够看到那道贯穿他的心脏,至今还散发着淡淡黑烟,狰狞的、深褐色的洞口。
“伊格里斯?”
胸口空落落的。
他感到一点钝痛,不算明显,却格外持久,像是某种阴冷的蛇,无声无息,便顺着他的血管蜿蜒向全身。
世界万籁俱静。
眼前的一切都仿佛隔了一层,画面、声音,灰暗、沉郁,朦朦胧胧,看不见真切。所剩无几的灯光自墙角的天花板投落下来,借着被照得透亮的残垣断壁,他看见了自己毫无表情的脸。
他好像有一些伤心,又好像没有。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雄父去世的那个冬天。
白茫茫的天空,白茫茫的雪花,来来往往的哀悼者神情悲恸,小小的雄虫站在雌父的身后,却只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无。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他可以接受树苗停止生长,戛然而止,却唯独没有办法接受这棵小小的树苗在他还没有弄清楚的时候,在他的面前一寸寸枯萎。
指尖触碰到对方的身体,试图发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他半抱住的“尸体”,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
诺厄微微一怔。
本能地误以为对方死去的时候,他尚且还算平静,可当他意识到对方存活的可能时,诺厄反而有些手足无措。
没什么疗伤经验的圣阁下本能地从空间纽里拿出一切有用的没用的治疗喷剂或器具,努力地试图往雌虫的身上套,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对方打商量:“你…能不能努力一下,先别死,下次再说?”
通道内一片寂静。
紧接着,一个虚弱的声音,稍显不解地响起——
伊格里斯:“……?下次再说是什么意思,我就不能不死吗?”
沉默。
稍显昏暗的灯光下,年轻的议员长与他的雄主面面相觑。
短暂的对视过后,伊格里斯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哎,我这不是没事吗,你…你别哭啊……”
诺厄:“我没哭。”
伊格里斯看了眼自家雄主冷淡面上恍若垂耳兔一样的眼睛,识趣地选择转移话题:“是是是,你没哭。”他冥思苦想,总算想到了适合活跃气氛的话题,:“那你笑一下?笑一下,命都给你。”
“……”
这个梗是这么玩的吗?
诺厄气笑了。
他深呼吸,微笑,只是笑容怎么看都像是透着一股煞气:“伊格里斯。”
“什么事?”